故并未打消罗尚文的攻城念头。正午日头一过,他便传令进攻。这次,他从其余各处抽了好些杂牌兵,令之在前,以吸引城头火力。
徐珲并不知他底细,如常守御。几门炮铳上午用过,下午再用,只射一两发便不可再用。
前排的杂部官军箭林弹雨中死伤惨重,伤亡率较之上午大大跃升。剑州南门下伏尸一片、血流成渠。箭矢弹丸的呼啸声、兵士的喊杀声、垂死之人的哀嚎声在此刻融为一处,此起彼伏,再看城下,断臂残肢、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直让人恍入修罗场。
徐珲从军至今,也从未打过如此惨烈之仗。此前,只要一方得势,另一方要么伏地乞降、要么四处奔逃,哪像现在,双目迸血、舍命相搏,当真是以命换行、不死不休。
随着前排官兵基本死绝,罗尚文终于换来了他想要的机会。他本部官兵们相继将梯子搭上城墙,衔刀举盾,顺向上爬。城上赵营兵士也不甘示弱,有用撞杆去顶梯的,有向下倒灌热油的,还有不住往下投砸檑木滚石的,一时间,攻城战进入了最激烈的部分。
要说罗尚文的这些土兵确实厉害。一个个在毫无防护的竹梯、木梯上晃来晃去,愣是能保持平衡,非但如此,他们还能左右闪避坠物、不减进度。看着如猿猱般矫捷的官军,徐珲也是分外焦急。他已经做好了短兵相接的准备,差遣刀斧手、长枪手上前防御。
官军登城时也并非一味挨打,他们偶尔停下,抽出腰间自己的飞锤、飞镰抛上城头反击。徐珲亲眼目睹身边一个兵士脸上被一锤狠狠砸中,脑浆迸溅倒了下去。
兵士们请徐珲向后躲避,他却断然拒绝,半步不退,反而拔出腰刀,振臂大呼。城上众兵士见他如此,多有感召,原先多少有的颓唐之气也一扫而空。
终于有第一个官军登城。徐珲等候多时,抄过兵士的一杆三眼铳,点火一放,只听一声闷响,那官兵仰面坠下城去。左右见状倍受鼓舞,一时间士气激昂,全都争相上前。
官军在梯上临近城头,瞅见赵营兵士拿刀枪乱戳,好些取出飞爪,向上抛出,钩到赵营兵士衣甲,奋力猛拉,对方脚下一空,就被拽下了城。也有些没钩到人的,嵌卡在城垛角落,官兵便弃了梯子,顺势一荡,如猢狲般由绳索攀援而上。
不断有官军自后增援,他们全都举着圆形藤牌。这些藤牌俱以深山老藤编制,用热油反复沸煮后再置于烈日下曝晒,圆滑坚韧,对于弓矢乃至铳弹有着极佳的防护,其外蒙着厚牛皮,更是杜绝了被火烧的可能。
凭借着土兵出色的攀城能力与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终于有官兵在城上站稳脚跟。另几人乘此机会,一拥而上,挥舞刀枪殊死搏斗,形成了个小小的防御圈。
徐珲大急,眼看到腿旁一台佛郎机,也不管许多,催令兵士装弹,而后呼喝前方自家人马闪避,点火开炮。
他冒着炸膛的危险放着一炮,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好在却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