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你说什么胡话!”田玄勃然大怒,“抚台大人驻节襄阳,等派人送到信,黄花菜都凉了,哪比得上石砫就近灭火!”
湖广巡抚王梦尹新上任,按制应当驻节武昌,但因北部流寇猖獗,便暂时呆在襄阳附近,便于节制诸军。
“那便向周都司求助!”田甘霖不想放弃,他实在担忧父亲利欲熏心铸下大错,便如此提议。周元儒此时正在长阳一带整顿兵马,可以一请。
话音方落,田甘霖便觉头脑一晃,伴着右颊腾起火热,竟是给盛怒之下的田玄扇了一巴掌:“畜生,但教周都司进来,咱们还张罗个啥!你给我滚出去!”他此时已隐隐感到这个平时最为倚重的儿子似乎与自己不是一条心,愠怒中又骂了几句。
成长至今,田甘霖还是头一遭受到父亲责打,更听对方嘴里不断蹦出粗言秽语,昔年温文尔雅、彬彬斯文的形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内心绝望顿生,“扑通”跪地,重重磕了几个头,泪流满面:“爹爹!忠路已然背君忘恩,我等若效其行,又与贼寇、叛逆何异!”
“逆子,逆子!”田玄气得胡须乱抖,伸手要打,却知儿子自小体弱,怕下手重了,勉强按下冲动,转身过去,“你不必再说,宁赌上性命,我也不会眼睁睁坐视大好良机失去!”
田甘霖泪如雨下,膝行上前,抱住田玄的右腿不住哭求,但田玄心如铁石,不为所动。堂下厮仆闻声上来,见田玄眼色,知趣地一左一右将田甘霖拖下去。
“你年纪太轻,经验尚浅,不晓爹爹一片苦心。”田玄黯然,怅然若失,“这几日你就不必出门了,呆在房里,好好想想,想通了再出来。”说着不等田甘霖再言,一挥手,示意将人带下,“你几个照看好他,别再教什么流言蜚语迷了他心智。”
田甘霖的哭声慢慢消逝在黑暗里,田玄叹息数声,慢吞吞地走回案旁。此刻万籁俱寂,四野阒然,而他的心底,反似有千余面大鼓,同时擂响,端的是心旌神摇、激奋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