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营的东端。灰暗的天光下,旗帜曳乱、兵戈交对,喊杀声充盈四野,刘希尧举目四顾,局面已经完全演变成了混战,他自盘算作战事宜,前方大道上,乌乌泱泱忽涌来数百兵马。
“且慢!”前部弓弩手欲要阻击,刘希尧却瞧见那数百兵马中歪斜着的旗帜像是常国安部的旗号,起手制止。话音刚落,对面一将纵马而出,高声呼喊。刘希尧凝目细视,果是贯甲提兵常国安。
“战况如何了?”两人靠近,刘希尧满脸矜傲,故意拉长了声调。
常国安一改往日针锋相对的态度,讪讪答道:“赵贼奸滑,趁我逻兵换防之际踹入营中,兄弟措手不及,一时落了下风。”又道,“赵贼兵沿北工事向东推进,来势汹汹,我营前部数百人抵在那里相持,兄弟则带着剩下的数百人往后喘息备战。”
刘希尧暗笑不已,口道:“常兄勿虑,有我在,赵贼再难猖狂!”却是绝口不提王光恩等部亦将赶来的事。
“刘兄来的正是时候。”常国安显然是惊魂未定,雨水从他的头盔缝隙肆意流淌上面庞,沾湿了的发须交横,与他微颤的唇齿、空洞的眼神相配,一派颓丧之气。
常国安投来的殷切目光,令刘希尧很是扬眉吐气,但大敌当前,他也无暇继续嗤笑常国安的无能,乃道:“常兄少歇,我先走一步。”
“刘兄只管向前,后边有兄弟守着,万无一失!”常国安颇有些谄媚的笑了笑。
“见风使舵的小人,先前的威风哪去了?”刘希尧不屑想道,敷衍地朝常国安抱一抱拳,将手一抬。左右传令兵见状,各挥令旗,原地待命着的兵士再度动起脚步。常国安同样回马队列中,手下数百兵立刻左右分开一条路,容刘希尧带兵通过。
方塆地势低平,落雨依旧濛濛,风势则转变大了许多。北面工事立有墙子两道,每隔一定距离都凿有供鸟铳射击、大小不一的枪炮眼若干,总体堪称密集。横吹的风穿过这些口眼,发出凄厉婉转的尖啸声,仿佛荒野孤魂野鬼的嚎哭,直叫人不寒而栗。
“好事不干一件,装腔作势到头来济得甚事!”刘希尧本来就对常国安修筑的工事看不顺眼,这时听着不绝如缕的风声心中发毛,更想起不久前在沙河岸边差些栽跟头的窘态,满心不悦,“等退了赵贼,需拿这毫无用处的工事好好挤兑挤兑姓常的。”
越往西,风声中夹杂的拼杀声越是清晰,两面大旗飘扬在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空,一曰“徐”、一曰“韩”,两旗当中,一数丈高的长杆挺立当中,悬挂着的大纛在风中飒飒招展,上头那白底黑字的“赵”字格外醒目。
“赵贼亲自到了吗?”刘希尧一想到这里,半是紧张、半是激动。联想起罗汝才头前所许下“拿得赵当世首级者,我与之结兄弟谊”的承诺,战意顿时升腾到了极点。
“轰——”
蓦然间,一道闪电劈开昏暗的苍穹,滚滚雷声随之炸响,雨滴渐大,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