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是我安排的,即便那昭妃是我陷害的,你个狗奴才能奈我何?
你别忘了,我父亲与陛下可是数十年君臣情意,手握十万兵权。
是方家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陛下心里自然有数!”
他愤然地退了祁无郁一把。
祁无郁微微侧了个身子,巧妙夺过了那一掌,反到是方豪差点连人带妹摔在了雪地里。
祁无郁面上的笑容不减,两手相握藏在棉氅之中,端的是从容不迫,“方大人好走,雪天地滑。”
方豪牵着方慧面色难堪地离开,头也不回。
他瞧着在雪景之中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冷眸一黯,如春雨溟蒙,暮云叆叇,毫无初时的明眸光泽。
祁无郁两手一松,唇上的弧度也消减殆尽,他踱步走上一旁被枯树遮着的矮亭旁,直勾勾看着那位端正坐在冰凳上饮茶的明黄身影。
“陛下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连行礼都没有,走过去便坐在了他正对面的空位上。
皇帝的贴身太监福双身子一颤,连忙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庆景焕英挺的眉眼头一次被阴霾遍布,那点儿在外人看来的温润如玉也被外头的风雪消磨得一干二净,“朕心知肚明。”
福双为祁无郁添了杯茶,他便自顾自喝了起来,“您瞧,方家在您的多年碧湖仰赖之下,无法无天的气焰,如今都快要赶上奴才了。”
“如祁爱卿所言,是该清理门户了。”庆景焕眉头微松,淡笑着拿起搁置在石桌上走就凉透的茶,福双想要更替,却被他一手拒了。
一盏冷茶如喉,冰凉贯穿身心,给他一计狠狠的清醒。
“上回,奴才杀了纯贵妃,还要谢陛下通融之恩。”祁无郁没再看他,转眼瞥向一旁低眉顺眼的福双。
福双身子一抖,朝庆景焕的身后躲去。
祁无郁看着那圆胖的身子浑身战栗,忍不住笑了出声,雪景之下,带笑的侧颜宛若降世谪仙。
庆景焕没这样的好心情。
一想到娇娇的死,他便痛得五脏六腑俱裂。
方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借祁无郁之手灭了方家,又能从兵部手中夺回那十万兵权,两全其美之事,他庆景焕没什么好犹豫的。
“接下来,还要劳烦督主大人多操心了。”他搁置下茶杯,抬眸去瞧他,“明日唐参将进宫。今日若是方家有何风吹草动,亦或是今后方家出了什么岔子,你看着办便是,不必估计朕与方家多年君臣之情。”
祁无郁悠悠转过眸子,二人对视,福双感觉整个矮亭的温度比外头那凌风吹动还要冷上数倍。
半晌。
“奴才谨遵圣旨。”祁无郁站起身。
“替朕问候几番太后。”他冷眼缓缓压下,不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