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来了……”
这话隐约就贾珍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宦官做到极致,那就是九千岁,似戴公公这等人物,虽离九千岁还差几步,但也是有资格在宗室国戚,跟前亲亲热热聊几句家常的。
作威作福大太监的势派,有时候并不在于心狠手辣,人人畏惧,而是在这交游广阔,人头熟识。
必然是戴公公说觉得贾珍素来奉承得好,因着这丧事,又很得了些银子,薛大傻子那是出了名的大方人物,戴公公银子拿得一高兴,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
要知道,至于元春在皇后宫中,同吴贵妃的矛盾,在戴公公这等几十年历练的内相眼中,也不过是小事。
要知道,大凡权势人家总讲究个一团和气,就如同后世官场上,哪怕两派斗得满长安腥风血雨了,但是高层露面时,大抵还是盛世祥和气象,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官场尚且如戏场,更别说处大罗独称尊贵的宫廷了。尊贵,乃尊天下之贵者,然古人又有言在先,不以德贵者,窃位也。
所以,后宫妃嫔们私下里不管有多少龃龉,表面上都得装出一副十二万分的亲热要好来,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不然他日有何面目母仪天下?
何况,荣宁二府,在京中颇有根基,素日少不得同王公侯伯,皇亲国戚来往,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吴贵妃家里,两家虽不亲热,但逢着大小事情,却也不曾缺了人情,如今宁国府有了白事,吴天佑上门送份礼儿,也是自然道理,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贾元春在宫中,更管不着宁国府的人情往来。
说白了,似荣宁二府这等勋贵,没一个不想着公侯之子孙,必复其始的,可关键是,又没本事建功立业,也就只能往那攀附巴结以图显荣的道上走了。
吴天佑,那可是被当今亲呼为我家丈人的人物,这么金光闪闪的一条大粗腿,要不说贾珍不想攀附上去当一回腿部挂件,那绝对是假话。
可一想宫里的元春,当着贾政的面,贾珍便有十分高兴,也表现不出来,紧紧抱上吴贵妃的腿自然是好,可还没抱上,就得罪了荣国府,那可不是明智之举。
因而贾珍咳嗽一声,脸上带出些尴尬的笑容,对着贾政道:“哎呀,我说这吴国丈何等人物,今日怎思量到咱们家了。平心而论,戴公公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恐小人生事,带累了宫中的大妹妹……”
虽说贾政是天生的正人君子,可毕竟是官场中人。便是金刚不坏之身的孙大圣,在官场这个金银世界的大洪炉里打个滚,也得变作势力鬼,何况贾政这等凡夫俗子。
贾政虽是世家出身,在官场这么多年阅历下来,倒也领悟透了,官场中人升升调调,无非都是逢迎巴结的把戏,要想升官发财,富贵显荣,就得将那等显达人物奉为父母。
天子么,居天下之贵,天子的岳丈,肯定也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