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臻回过神。
虽然那晚的记忆因为醉酒模糊,但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是她向来的习惯,所以这句话一定是她对她说的。
这么一回想,刚才在饭桌上,唐翘楚自我介绍的方式也是在学她。
“你记得?”受宠若惊。
“是啊,”唐翘楚仍带着笑意,“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要忘记可不容易……”
看吧。
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连那么可恨的虚度,都变得有了可爱之处。
***
从叶城大学回美院的车程是十来分钟。上车后,她们并排坐后座。
车行驶出一段时间,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在沉默中,齐臻得以再一次近距离感受唐翘楚。
说是感受,是因为她仍不敢正眼去观察她。
她今天穿白色,还戴珍珠耳环。
真是没有比白色更适合她的了,因为这是雪和月亮的颜色,是美丽又圣洁、她不该用脏手去触碰的色彩。可是初见那晚,她却弄脏了她。
不该去触碰,却又觉得坐在她身旁真幸福。好像又跌入了那张无边无际、甜蜜迷人的大网。来自夜空的海潮再次蔓延,淹没了她,也淹没了夜晚的街市。
在像夏夜的迷人秋夜里,在透过车窗吹进来的晚风中,在宛如深海动物般的的士中……
她和唐翘楚并排坐着,沉默地。
如此,这趟旅途直至永远,好像也没什么悔意。
想到“永远”,就想起不久前撞羽在《简单记录》里介绍的电影。
电影名叫《两小无猜》,男女主角从小一起长大,很早就彼此喜欢,但是一直不敢确定彼此的心意。他们总是爱跟对方玩打赌比赛胆量的游戏:敢不敢吃虫子,敢不敢在宴会上捣乱,敢不敢翘课……谁没有付诸行动,谁就是输家。
“故事的结局,当年的小男孩和小女孩长大了。他们决定玩最后一个‘敢不敢’的游戏——敢不敢站在泥坑里紧紧相拥,任水泥浇灌凝固,也不放开对方的手,然后就这样死去,或者说,就这样永远?”
“而他们的答案是,敢。”
那时,撞羽在《简单记录》里写。
为什么答案是“敢”呢?齐臻想。
到底是什么,让恋爱中的男女认为自己能通过爱情触碰永远?连情歌里也唱,“此刻心想爱是永久”。
非要在一段感情中追求永远,太沉重了。沉重的人很危险。至于想跟恋人在水泥中拥抱着凝固至死的家伙,完全就是暴徒。
……
真奇怪。
明明希望这一趟旅途能永远,却惧怕在爱情中追求永远的人;
明明恐惧一段感情中的永恒,却舍生忘死,贪求通过艺术企及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