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是她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脐带。
它们被当做了垃圾。
找不回来了。
那天晚上离开家,一个人在北京的夜失魂落魄,走到雪下起来,却不知道可以去哪。
最终,去了国贸等方琳。
国贸建成以来,齐臻还是第一次到这里。走到门口抬头看寒夜里壮观的建筑,灯光熠熠中,有雪正在落下。
干净又明亮。单是看着,都让她生出错觉,以为这雪夜是温暖的。
奇怪的是,她方才在垃圾区,面对着不堪和黑暗都没能哭出来,却在看见雪中这温暖堂皇、充满了光的建筑时,落泪了。这泪水不包含任何痛感或委屈,只出于感动。
为什么都那么寒心了,还能为美丽而感动。
一边感动,一边又觉得卑微寒心的自己是不配进入那里的。
可是,这干净又明亮的世界,总该有一处容得下她才对。
然后就想起了撞羽。想起夏天的时候,她们一起看《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那一晚,曾经谈及梦想——
“喜欢大海?”
“喜欢大海。”
“那来叶城吧。”
那个时候,撞羽说。
那么去叶城吧,望着飘落的雪花,她当时想。叶城有大海,叶城四季如春,叶城不会有这样寒冷的冬夜……
叶城不会下雪。
……啊,记起来了。
自己之所以会来叶城,也是因为唐翘楚。
“又发呆。”
刚想到这里,就被方琳的声音把拉回现实,齐臻的思绪从北京的冬夜,回到叶城的秋。
油画室的味道,夜间的小路,清晨的几分钟,食堂的长队,体育场,异木棉,猫……
还有酒醉的夜晚。
在花树下,她跟梦里人遇见。
……
来叶城是对的。
此刻尚好,便不必回看。
***
晚饭吃完,齐臻扶醉成一摊泥的方琳进的士。
方琳醉了。她今天不知为什么就是想买醉,开的那瓶红酒齐臻只喝了一点,剩下的被方琳喝掉大半。
坐上车后没多久,女人就靠着她的肩睡着。睡着了,却还亲昵地挽着她的手。
车沿着江边开。从被彩色灯光装点得流光溢彩的电视塔下路过的时候,齐臻抬头,望向把车窗照亮的五彩霓虹灯,想起之前跟唐翘楚聊天——
唐翘楚说她在校外也有住的地方,那里能看见江水,还有电视塔。
想到这里,便又不再望高塔,看向江对岸灯火通明的摩天楼,想着会不会在哪一点灯光后,唐翘楚就在那里,此刻也正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