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当众启衅,给他难看,殿下,恕老臣直言,委实是殊为不智啊。”
夏侯淳立作恭谨状,赔笑道:“阁老误会了,小子方才其实是想试探那位究竟有何成色,顺便也想问问韦杜曲的意思,并不打算彻底与他们交恶。”
陈功皱眉:“那你试探出什么来了么?”
夏侯淳笑意收敛,轻声道:“试探出目前韦杜无意于我,更别谈效忠了。”
识蝉翻了翻白眼,效忠?你现在屁都没有,换我也不愿效忠于你。
天心轻哼:“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慕容烟则一脸担忧:“那该怎么办?韦杜可是千年大族,与萧王不相上下,若连他们不愿支持殿下,那世兄岂不是举步维艰?”
陈功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夏侯淳,微微闭眼,复又缓缓睁开。
目中似有幽邃闪逝,沉默良久后,他幽声道:“敢问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夏侯淳眼帘一垂,五指拂动,不答反问道:“方才阁老向小子询问鹿国公之事,想必也知晓究竟是何人所为了,您觉得,此生还能替他报仇雪恨么?”
陈功张了张嘴,脸上似有潮红,似愠怒,也像不忿,但更多的则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无奈,他脸上阴晴不定,良久之后,终于浮现一丝颓然。
他声音嘶哑,涩声回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夏侯淳缓缓起身,行至桌案前,垂目俯视着桌上那枚象征朔州军的明黄印绶,他目光清冷,背对着陈功,淡声道:“父皇为了给太宗爷报仇,不惜亲上天都峰对战太微,除了不愿将拖入与玄宗僵持的泥淖外,也未尝没有对某些人的不放心。”
这里说的某些人,陈功心知肚明,识蝉若有所思,天心、慕容烟与剑客郭融等人则一头雾水。
陈功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怎么会,他们怎么敢?”
夏侯淳语气一停,似有所指的道:“远的不说,鹿国公之死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谁知道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他们在兴风作浪?”
他杵剑而立,转过身来,轻声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天心自语,暗自咀嚼这句话。
慕容烟眼神一黯,想起自家南楚国似乎正是败于这些‘儒士’之手。
陈功呼吸一滞,似有不敢置信,喃喃自语:“他们读的可都是圣贤书啊。”
识蝉双手合什,摇头晃脑道:“方丈说过心猿意马最难降伏,寺中多少师兄长老毁在贪嗔痴上,堕入阿鼻地狱不可自拔。”
夏侯淳走近,凝视着这位为大靖操劳大半人生的老人,轻叹道:“阁老,人心也是会变的啊。”
陈功老脸一衰,气势渐渐低迷,垂头良久后,他抬眼看着夏侯淳,“按你的意思,杜氏也介入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