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我赢了,你不能耍赖,李笠就去王府,陪我玩。”
这话听在李笠耳里,如同催命符,而柳盼则不服气:“你如何知道一定会赢?李笠惯会钓鱼,肯定能赢的。”
小胖子不以为然:“这不可能,我这水老鸦,捕鱼比人厉害多了,最厉害的那只,捕起鱼来飞快,李笠可赢不了。”
柳盼反驳:“那得比比才知道。”
两个小家伙在斗嘴,李笠听在心里,愤愤不已。
他是个鱼梁吏,在官府中人看来,就是“官方专用渔民”,跑腿的命,如今父母官的小郎君要鱼梁吏陪着玩,那有什么问题?
然后,王府的小郎君要鱼梁吏陪着玩,又有什么问题?
这年头,吏家子服吏役,不仅为官府做事,有时还得为官宦人家,或者王公贵族做事,这有个名头,唤作“饷家”。
官员外任,家人不一定随行,于是朝廷为了让官员没有后顾之忧,就让当地小吏到官员留守家人的住处干活,此即为“饷家”。
实际上就是官府把劳动力(小吏)作为福利,发放给官员(有期限),这也是一种吏役。
鄱阳王的封国在鄱阳郡,鄱阳城里有鄱阳王府,所以,鄱阳郡廨必须时刻为王府着想,时刻提供“福利”。
虽然鄱阳王常年不在封国,带着家眷在京城或者地方当官,但只要鄱阳城里的王府有鄱阳王的眷属住着,鄱阳郡廨就得安排小吏“饷家”。
年初,就有鄱阳王的家眷到鄱阳城小住,眼前这个小胖子,便是鄱阳王的儿子。
但到今日,李笠依旧不知道这小胖子的名讳,他没资格问,对方也不屑于说。
同理,李笠若不是得刘德才透露,同样不知道柳府君的儿子是什么名字,只能靠猜。
在官宦子弟、宗室子弟面前,鱼梁吏是比草民地位更低的贱民,贵人们没必要自我介绍,而随从,也不会向贱民介绍自家郎主的姓名。
李笠不打算亲近这样的小家伙,但他不找对方,对方却找上门。
要他和王府的水老鸦,进行一场比赛,看看谁捕的鱼多。
参赛的水老鸦只能是一只,而李笠不能用网捕鱼,只能用鱼竿钓鱼。
人和水禽竞技,其实是对人的一种侮辱,但李笠没资格说“不”,因为在人上人看来,他和水老鸦,都是一路货色。
不过是一个捕鱼工具而已。
现实如此,李笠只能从命,而且还要拼命,因为若是他输了,就要去鄱阳王府“饷家”,陪着小胖子玩耍。
事情的起因,李笠听柳盼说过,就是小胖子找到好友(柳盼),要求李笠去王府陪自己玩。
柳盼不同意,小胖子当时有些扫兴,却没说什么。
隔日,又旧事重提,说吏家子“饷家”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