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张小强娘焦躁起来。
“这群破鸭,一定是贪恋西湾里的小鱼小虾乐不思蜀,连家里的麦子都不屑吃了。”张小强埋怨道。
“不来更好!”张小强道,“省得再落一地鸭屎!”
“你懂个屁呀!鸭子落下的光是鸭屎么!还有溜光水滑的鸭蛋!炒出一盘来不够你自己吃的、好吃的鸭蛋!”张小强娘叫道。
张小强不理。他娘转身出门上西湾前去叫,“嘎嘎嘎……”这是她和它们约定的暗号,鸭群每每听到这些叫声,都会走上岸来。但今天鸭群显然没有那么积极。张小强再次拢住嘴巴叫着。
嘎嘎嘎嘎嘎……
鸭群极不情愿地拨开水草,出现在岸上,张小强娘一挥手转身即走,带领着鸭群向前走。可是,此时正是金贵的黄昏时刻,累了一天的农人三三两两归家,吆牛喝驴,扛着锄把,络绎不止,偶有野狗忽来蹿去,跟鸭群嬉闹或欺负,鸭群几次归家,几次被冲散,索性隐入池中,不再归家了。
它们本不愿归家。鱼虾和丰草早填满了它们的嗉囊。
张小强娘叫得口干舌燥,无奈之下转身回家。
第二天清晨,张小强被吵架声惊醒了,睁眼发现他娘正在拨弄他爸爸的手臂,叫道:“快起床去捡鸭蛋,否则就被人捡没了,从去年开始,咱村的老光棍张文乐就喜欢早起沿着西湾转悠,捡了不少咱的鸭蛋。那可是十几只鸭蛋呐!”
“去,一边儿去,我还没睡醒呢!”张祖华拨开张小强娘的手臂。
“我去?那湾边溜滑,有些地方还深,我一不小心滑进去淹死咋办!”张小强娘怒道。
“爱死不死,我要睡觉!”
张小强睡不着了,一骨碌爬起来向外走去。“我去捡蛋!”他没好气地说。
日头隐在云后仍未探头,早晨的空气清凉无比,村子浸在沉静里,一切如原始般神秘。张小强深吸了口气,望望四周,心跳跳的,犹如从部落里逃出来的一头动物。
鸭群多集中在西岸,远离村庄之外,夏季的雨水充沛,淹没了大片西湾的中部小径,张小强挽了裤腿,踩着硬硬的中间小径,蹚过池水,拨开芦苇,摸到鸭群常聚的位置。勤劳的鸭子们早入水捕食了,由水草的重重阻挡,不知其身在何处。
远远望去,碧草绿水间,张小强蓦然发现了一枚白点,内心一阵狂喜。随着前进,更多的白点出现在眼中,那白点白中透绿,碧中透白,正是整个张家村最好的鸭蛋。吃小麦和活食儿孕育出的最好的鸭蛋。
或腌或炒,都是青白黄润的最好的鸭蛋。
在张小强猛烈跳动的心头那里,那几枚鸭蛋,不啻于浅海里稀有散落的大珍珠。张小强小心翼翼把它们收入口袋里,继续四下寻找。在没膝的浅水里,几枚鸭蛋透着碧,闪着白光又出现在张小强眼中。
再没有了。比平常的十几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