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无事,宁可天让我林阡死于非命!”
钱爽被胜南说得字字震心,慌忙摇头:“胜南,不要这么说,抗金联盟,最不能缺的就是你,你若是不珍惜性命,可教他们怎么继续下去?当初在泰安,大家都是一样的理想,现如今宋贤不在了,弟兄们就要一起完成他未完成的。我们要为宋贤,杀了那帮金人,报仇雪恨!”
胜南捏碎了拳,手上已经满是鲜血:“我不会饶了他们,绝对不会!”纵使此刻还清醒,却克制不住心绪去握饮恨刀,一旦触碰,战意一而不可收:“柳峻,柳峻,我翻转了天下,也要掀出你来,千刀万剐!”
饮恨刀携杀气出鞘,瞬间眼前如地动天摇,挥刀之际,阡却忽然有所觉:夔州已经是一个安宁地,这里没有他的敌人,不需要他的杀戮……
那一刀,今夜只能砍乱江面景象,刀势逐流而去,竟激得江山狂乱,岂止那一干村民,连钱爽玉凤都暗自心惊,如果说脚下不稳是错觉,何以看到这适才还平静的江水激越翻滚如雨幕壮阔?声洪如钟,势猛如雷,迅如风,江水试图越俎代庖,把风雷钟的涵义都一起抢来?!然而此刻这段由江水承受的祸乱,是本该由柳峻去享的,阡这一刀,会给他好好留着!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胜南只在夔州多留了一个昼夜,整理宋贤在夔州留下的、遗物。
涉足旧迹,不忍回——
为什么,与我林阡关系越亲近的人,会越是当其冲被我连累,从前,是父亲和川宇,现在,是宋贤和玉泽……
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
即使玉泽注定要被金人阴谋带去战场逃不开这场由我带给她的劫难,也该让我有一个面对的机会,要抉择,要承认错,要担当骂名,七月十八那一战,本该都冲着我一个人来,却为何,要再多搭上宋贤一条性命,还让我许久以后,才知道真相,浑噩过了这半年时间……
失去悲喜,知觉全无,就当自己是行尸走肉,没有心肺,没有思维,在回忆和现实里随意游走,若是玉泽想惩罚,就玉泽来隐现,如果宋贤要纠缠,那就宋贤来明灭,渐渐的,好像宋贤和玉泽都成了同一个人……有些感情,没有缝隙,狭隘得只能容两个人,第三个人,存在是累赘,却又为何,我们三个人,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
心忽然一紧而僵持——不!不对,钱爽和玉凤在骗我,是我杀了他们!七月十七夜,明明是我用饮恨刀,杀了宋贤,杀了玉泽!他瞬间被林美材的幻境误导,一旦失足,步步沦陷……突然,把云梦泽的死转接给了宋贤,仿佛死在饮恨刀下的,是宋贤,是他亲手断送了宋贤的性命……钱爽在骗他,他才是杀人凶手!精神已经彻底错乱和萎靡,他的心,在那一刻停止跳。
梦魇伤情,清醒的时候,满头是冷汗,好一个林美材,她那出神入化的幻术,竟在十多天后,还残留在胜南的念头之中。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