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上郡或小郡而已。
夜深,万物寂静。
小宅内,团聚的欢声笑意已淡去,阿母卢氏等人皆已歇下。
而那别居一隅的逼仄书房,案几之后,郑璞虽满脸倦乏之色,却是依旧正襟危坐,阖目而思。
吾日三省吾身。
薰香袅袅,盏灯如豆。
将缕缕昏黄从窗帷透出,点缀着因皓月与星光不约而同的缺席,而倍显格外孤单的寂夜。
偶有油脂灯火迸裂,忽暗乍明,将郑璞的背影,拽至墙壁上肆意摇晃。
一如他此刻,涟漪朵朵晕开的心绪。
自身即将被授别督,兄长又转迁郫令,朝廷对什邡郑家太厚待了。
亦然意味着,他即将要被调离成都,前往汉中郡了。
不然,巴蜀之地户籍满万的县不少,官声甚嘉的县令亦不少,为何朝廷会转履历不算深厚的兄长,于蜀郡任职呢?
还有,军中将率如此之多,咸有功劳者亦众。
譬如职同为牙门将的句扶,以汉昌句家倾资财扈从报国之忠,无有被授独立成军之权。
尚有早就兼领相府参军的廖化,至今仍受镇远将军马岱督领节制。
而为何,无门第萌荫如他,却能与张苞及糜威等人共殊荣邪?
越级擢拔,恩隆加身,必有深意耳!
却不知,丞相竟是为何,打算将自己先遣往汉中?
凝眉成川的郑璞,微微睁眸,目视着铺展于案几之上的,一张暗黄色蔡侯纸。
纸上已有不少蝇头小字,散布各角。
乃是一些人名及地名。
如“东三郡,孟达、申仪”、“关中,褒斜谷、子午谷,都督夏侯楙”、“雒阳,曹真、张郃”、“陇右,雍州刺史郭淮、天水太守马遵”、“武都郡,陈仓道、祁山道,白马氐杨千万”、“阴平郡,白水关、景谷道、氐王强端”、“陇西河首枹罕、羌道-沓中、羌胡部落”。
竟是将东西秦岭山脉,逆魏将领与亲魏羌氐以及骑墙势力,几近悉数录于纸上。
不过,他思吟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自讪笑了几声。
径直取笔点墨,将雒阳、关中及陇右悉数划掉后,再度揉胡须而思。
此次犹豫更久,执笔之手几经停顿,才将东三郡、陇西郡与武都郡划掉。让原先密密麻麻的小字,仅留下阴平氐王强端。
亦眉目舒展,将蔡侯纸卷起,就着油脂灯燃之。
待好一阵耸肩挺腰扭头,缓解久坐的酸楚罢,便熄了油脂灯。
寒冬寂夜,再度陷入孤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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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