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者缓慢地走了上来。吴萍连忙起身让座后,就依偎在孟浩身边。
“下午的太阳又有些热了。”吴萍低声说。
她明明是在为他掩饰尴尬,孟浩当然能够察觉。
孟浩右手扶着扶手,左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胳膊,防止车辆晃动而使她站立不稳。
“真的睏了。”吴萍轻声说着,将头靠在孟浩的肩膀,不再想挪动。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孟浩不敢过分移动,以免惊扰到疲惫的吴萍。
终于到了总站,乘客们依次下车,吴萍笑着招手:“孟浩,快点啊。”
孟浩右臂已然麻木,就连一直紧握着扶手的手指,也如畸形一般不能弯曲活动。
强忍着酸痛不适,孟浩有意放缓脚步,实则是借机缓歇。
吴萍脸色凝重地走回来:“怎么了?”
看着她满是惊慌的脸,孟浩暗自再活动一下胳膊,笑着说:“没怎么啊。”
两人说笑着,缓缓走了几步。孟浩觉得血液已然通畅,就再笑看着她:“走,看电影去。”
“当然啊,说好了的。”吴萍开心地说着,挽住他的胳膊,走去下一个公交车站。
夜色更浓,秋风减弱许多。
电报大楼传来“东方红,太阳升……”的准点报时乐曲声。
吴萍笑着对他说:“九点了,你要看的那场演出已经开始了。”
孟浩此时才想了起来,暗骂自己“真是和二十几年前与她在一起一样——只有神魂颠倒,毫无清醒可言!我应该邀请她一起去看演出才对啊!”
想想即便她答应,此时再打车赶去,也只能连声道歉着挤过其他很是不悦的观众身前。孟浩受些埋怨呵斥倒也罢了,怎么忍心让几十年没有再见的她,才一见面就和他一起遭受陌生人的斥责呢?
孟浩只得暗自叹气,再看着吴萍发呆。
天色晚了,天气也实在有点凉了,应该道别了。
但此时的孟浩,既不敢再像二十五年前那样,鲁莽地探询她的私事,也又不忍就此与时常想起的她,断然分别。
“再这样莫名其妙地相逢,又莫名其妙地分别,就真的可能是一生错过了。”吴萍伤心地想着。
即便他强忍着,吴萍当然也知道:
自从与他在地铁中重逢,甚至许多年以来,他的心中与她一样,都一直在伤叹着。
他的每一次开口,都和吴萍一样,先是忍下了许多哀叹后勉强说出的;他对她的每一个微笑,都和她一样,先是咽下了许多悲伤后勉强挤出来的。
不要提几十年已经过去,我们都已步入中年,自然更加懂得人间情意。即便当时都是青涩的我们,也都早已懂得彼此关切,彼此体谅了。
他知道我略有迟疑他比我小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