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做的、经历过的一切愧悔万般。
既然人尽如此,此时心底空荡荡的孟浩,也只有以不淡定的情绪,来接受内心凄凉的事实,自己独对。
父亲当年对他自己的胡须,也是毫不留情——每天早上都要仔细地、奋力地,将冒出来的坚硬胡茬刮掉,不惜以不慎造成的几道小血口为代价。
孟浩那时觉得父亲的胡子实在太麻烦。似乎他早上刮好了,才过中午就能再见到有许多冒出来。而且,即便是刮得很干净,父亲的下巴也和他严正的脸一样,隐隐透发着铁青色。
但随着年龄渐长,孟浩对自己还算乖巧的胡子渐生不满。
应该浓密一些的。幸好后来还真的多了一些,孟浩也就略有宽慰。
看过一篇国外学者的论文,洋洋洒洒地摆事实讲道理很多字之后,证明:男性体毛过重,是返祖现象,是还没进化好的证明。
暗骂一声,孟浩随即就将这文章撇在一边。
他实在难以想象:若是满大街、全世界,都是弯着腰、打着千儿,从嗓子里发出尖细的声音的“男人们”,那是一个怎样的景象。
当然,不是说都是清宫太监。如果尽是如此,就不能传宗接代、继续改造地球的光辉事业了。是说男人的下巴若都是光溜溜的,让孟浩很有别扭的感觉。
如果人类真的不再有这样返祖现象的“疾病”,都能以省事、清洁的面貌,随时迎接每天的第一缕阳光。孟浩也祈祷他自己是最后一个被治愈,或者进化完全的,男人。
有着威武胡须的父亲和哥哥,慷慨凛然。
这是孟浩的心里感慨,并非针对胡须。
父亲和大孟浩四岁的哥哥,永远是孟浩心中高山仰止的人物。他们既然如此高不可攀,孟浩就自觉很是微小。
但他自觉微小,并不意味着他自觉他的情感也是微小的。
孟浩想起他们就心生慨伤,但不是那种“凄凄惨惨戚戚”的萎靡忧伤。而是畅想“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那样,带着钦赞的满怀悲情。
“哟,孟哥,这是‘孤芳自赏’呐?”孟浩被这声音唤回了现实。
“哎,德柱。”孟浩连忙回应,“准备刮胡子。你先去小虞那儿吃吧,我马上就到。”
王德柱笑呵呵地,站在洗手间门口不动:“不敢。虞越说了,‘必须一起吃,不能落下一个’!”
孟浩笑笑:“那你也别站这儿看着我啊?先去她屋里坐。对了,把早点端到接待室吃也行啊。”
“不行。”虞越一边不悦地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在接待室吃,会有味儿留下的。来了客人多不好啊,那毕竟是办公室!”
“好好好,我马上就好。”孟浩赶紧迅速而认真地清理了他自以为的“男子汉的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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