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懂，哪怕陈希每晚都来看他，每晚都调整好笑容告诉他一切都太平，每晚被问都不肯透露一点当下口风，若无其事地告诉他，他只是“暂时”住在瓦伦伍德大监狱里。
他一直都懂。
“我不能让你死。”凯尔斯的态度非常认真。
真傻。陈希想，你死了，巴托里夫人不见得肯放过我和黎塞留。理智上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感情上他却无法责怪对方哪怕一丝一毫。
哪怕是傻的，但得知这个世界总有人把你放在心上，
这也是美好的。
“但是巴托里夫人大概不清楚，身为卡莱梅格丹少女失踪案的盟友，你恐怕在某一瞬间就已经决定背叛，并顺势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她。”陈希道，“是报复吗？毕竟巴托里夫人虽然世人称之‘巴托里夫人’，但也是纳达斯迪家族实打实的一部分。”
“可以说是吧。”女魔法师点头同意，“但最主要的，我没有办法对黎塞留直接下手。你大概不知道黎塞留有多护短，而护起自己人能有多疯。要是换成艾伯格也就算了，但倘若是黎塞留，我和伊丽莎白就算一时把罪名安给了你，只要他不死，总有一天能给你翻案。”
难怪。
陈希想，看来还是沾了主教的光。
沉默了一小会儿，女魔法师勉强抬起眼皮：“您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巴托里夫人的首席魔法师，抓到凶手前一刻的退缩，莫名其妙的劝人指控……其实这些你都掩饰得很好，”陈希叹道，眼中浮现出一丝悲悯，“直到我看到费伦茨将军的那副画。”
“《萨瓦——我的故乡》。”
女魔法师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极端的憎恨：“那副画……那副画啊。他的故乡，哈哈哈，他的故乡，”大笑三声，闭上双眼，愤愤一骂，
“我呸！”
“从那副画上我意识到一件事情，所有的受害城市都在萨瓦河沿岸，但是到这一步，”陈希咬唇，“我和黎塞留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沿着萨瓦河杀人……不过这不是当时的关键，关键是，”
“你是水系魔法大师啊。”
“还是萨瓦郡的首席，沿着河流杀人，就算没有巴托里夫人，黎塞留和我第一个怀疑到的也是你。”
“这其实不是证据，两者之间也没有丝毫干系。”陈希无奈道，“但是人就是这样，反正我也要被火烧干净了，何妨临死前让黎塞留查一查呢？结果这一查就发现，巴托里夫人虽然从费伦茨将军死后就开始行为厌世，但除了每年秋收出门必去一趟瓦伦伍德，她平时几乎不出门。”
“反而是你，因为工作性质，需要长时间外出，活跃在萨瓦郡的每一座城市。”
“所以就是我了？”
陈希不回答这个问题，反倒低下头，与女魔法师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