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脸庞浮现在陈希的脑海中，那个一脸虔诚的，永远用最完美的微笑，去坦然接受着梅尔摩德怒火的女人。
她是怎么想的呢？
按照梅尔摩德的意志，接受那冷酷到近乎不真实的屈辱。作为被所有人玩弄的最低贱存在，无法死亡，无法衰老，腹部日日夜夜如火烧，脚尖如同在刀刃起舞。而在每一个深夜，都会如有千万柄利剑刺穿她的身躯，有千万种虫蚁啃咬她的内脏。
这样的痛苦，
每一个夜晚过去，她又是如何保持镇定，微笑着去迎接第二日的清晨。
只有那个，陈希想，泰瑞亚只会为了那个最卑微的愿望。
族人的延续。
如果，如果我不逃避，我愿意去接受来自天使的惩罚，那么，我的族人，是不是可以从天使的愤怒中存活下来？
果然，
“梅尔摩德接见了她，”海尔思娓娓道来，“天使告诉泰瑞亚，如果她愿意接受永久性的，直到天使陨落才可被撤销的惩罚，那么作为天堂的仁慈，梅尔摩德愿意赐予其余迷茫的鱼儿们一条活路。”
“她同意了。”
六翼大天使顿了顿，或许祂也觉得这太残忍，“于是，梅尔摩德，遵守诺言，不会亲自出手抹杀她的信徒。”
“这也叫守诺？”
闻言，陈希直接愤怒起身，“梅尔摩德是没有直接剥夺性命，但是做祂的信徒生不如死！卡莉犯了什么错，从一出生就要被刻上贱民的烙印？剥夺政治地位，剥夺社会权利，无法进入寺院，无法进入学校，甚至无法与人群共处！你告诉我，你这样子去活一辈子，你要不要！”
海尔思不答话，望着陈希的眼中有着隐隐的叹息。
“甚至，祂更恶心，”陈希努力压抑着自己踏入碎星群岛后就一直暗藏的愤怒，“祂更改了祂的馈赠，让拥有馈赠的血统能够洗涤外人的天赋......是啊，祂不但想让祂的信徒社会性死亡，还想让他们成为彻底的猎物，被人类追杀。”
圣池此刻就在他的背后，陈希永远也忘不了，当他第一次逼近梅尔摩德时，他看到的，那圣池碧波中，无数个，浩瀚如天上繁星的虚影中，每一位梅尔摩德信徒被众人踢打，带着铃铛招摇过市的场景。
天使的赐福是为了天使的乐趣，而并非人类的前景。
陈希忽然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一点。
梅尔摩德在以祂信徒的死亡为乐，初次见面的她咯咯笑着，声音如铃，当时的心情甚至很愉悦。
所以泰瑞亚即便对梅尔摩德的信仰帮助再大，在她的荣光在令天使不快之时，就已经注定了贝拉纳斯的灭亡。
人类的利益，和穹顶之上的利益，从来就没有共同过。
但即便如此，或许泰瑞亚都是愿意忍受的。
她没有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