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琅丹先生。他在巴黎当工程师,所以除了休假之外,他只能在星期六晚上到伊利耶来,呆到星期一早晨再走。
“朋友们,你们好!”他迎上前来,对我们说,“你们住在这里真是有幸:明天我得返回巴黎,啊!”
“那要祝贺你了,我们在这乡下倒是无聊透顶了呢。”爸爸礼貌地回答。
琅丹先生又堆起他独有的、漫不经心的微笑补充说道,“当然,在我家里,没用的东西倒应有尽有,唯独缺少最必要的东西,蓝天空气和小溪。”
“那么多精美的沙龙和晚宴也足以补充了吧。”妈妈安慰道。
“哦,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这个,那些大贵族,自认为高高在上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琅丹先生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说,“那些摆阔讲排场的人,都是愚蠢得不可救药之徒,还自认为是高雅呢。”
我向后躲了躲,看上去,在我们这些人里我最符合他说的那些人。
“真可惜,革命居然没有把他们全都推上断头台。”琅丹先生越说越激动。
“咳,贵族也并不都是那些蛀虫吗,还有很多贵族是要承担义务的。”爸爸很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辩解道。
“当然,我的好朋友,我一向要比其他人更激进一点,你知道的。”琅丹先生拍了拍爸爸的肩膀说。
“当然,我们的思想一直都很一致。”爸爸作出回应,以表示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伙子,尽量在你的生活里保持一片蓝天吧,”琅丹先生转身对我说,“你有一颗难能可贵的心,你具有艺术家的天赋,别让它缺少应有的东西。”
“是吗?”我怀疑地对他问。
“毋庸置疑,你可是兰斯特啊。”琅丹先生笃定地说。鉴于他刚才还那么猛烈地攻击贵族,现在却又对我的姓氏给与那么大的肯定,让我觉得很奇怪。但出于多年来的礼仪教育,我礼貌地回答:“谢谢您。”
琅丹拍拍我的头,像我们告别。他的背影看上去那么潇洒,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我记得朗丹先生虽然是资本家,但他的姐姐还是嫁给了卡堡附近的一位贵族吧。”外祖母说,“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对贵族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未免有失厚道。”
“妈妈,对于这种人来说,那些话都只是一种个性的展示而已,就像政客。”妈妈笑着拉起对祖母的胳膊,解释道。
外祖母却耿耿于怀,她说:“圣经说到,有种罪过不可原谅,一定是指这类谎言。”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妈妈,你就当作自己刚看完了一场话剧吧。”妈妈像个小女孩一样对外祖母撒娇。
“说起来,我们还是去看看德伊先生怎么样。”外祖父建议道,“既然已经快到他的庄园了。”
“那也不错,德伊先生倒是很好客。”爸爸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