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的那天早晨,为了照相,他们给我卷了头发,并小心翼翼地给我戴了一顶我从未戴过的帽子,穿了一件丝绒的外套。
在镜子前坐了两个小时后,女仆终于把我的头发做成堆在额前的小鬈鬈,变成古画上的样子。实在是多此一举,我并不感恩,反而恨恨地扯掉卷发纸。趁大家不注意,我独自一人溜出庄园,目无边际的乱逛,一想到我即将离开这片美景,我就很难受。
不知不觉间,我顺着那天科林叔叔带我离开的路,走到了小山坡上。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坡,我只觉得无用的衣饰是不堪忍受的负担,把它们同那顶崭新的帽子一起踩在脚下。
“我的小树啊,你们不使我伤心,不会逼我走。你们从来也不让我痛苦!所以我将永远爱你们。”我一面拍着树干,一面对它们许愿说,“等我长大之后,决不象别人那样荒唐地过日子。不去拜客,不去听那些无聊的消息,而是要到乡下来探望第一批春天的花。”
“夏尔!”妈妈正带着人到处找我,她看到我的帽子被踩扁了,我的外套给糟蹋了,不禁叫出声来。
我听不见她的叫喊,眼前只有一地的花瓣。我记得科林叔叔带我来时阳光灿烂,但现在阴云密布。我能躲到他的庄园逃避那些烦人的事,但他又能躲到哪里?
我的抑郁,在得知妈妈不与我们一同出发时,达到了顶点。我真想跳下马车,推迟外出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我们即将乘上的那班火车,仿佛是一个神秘的标志。
“夏尔,我亲爱的孩子,你这样妈妈可是会难过的啊。”在候车室的凳子上,母亲见我强忍泪水,抱着我说,“为了今天,我不得不把全部勇气都用上,这种勇气你没有。”
“罗本比我重要吗?”
“不,但他更需要照顾。”妈妈说,“还有你的外祖父,哦,可怜的人,你不知道他有多难过。”
“别这么垂头丧气,车站这地方富有象征意味,人们从车站出发,到遥远的目的地去。悲剧和喜剧一同上演,不是很有趣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小声嘟囔,“那就该有奇迹出现。”
这时火车的汽笛吹响,意味着马上就要开动。我放弃了回到自己家过夜的一切希望。在车站的四面玻璃窗里乱逛,去找寻开往卡堡的火车时刻表。
“多么有意义的旅途,我们本该一半乘火车,一半乘马车的。”外祖母不满的抗议着,“那才有古典的艺术气息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妈妈,鉴于夏尔的状况,旅途还是越短越好。”父亲微笑着否决了。
“好吧。”外祖母叹了口气,暗地对母亲说,“可怜的米娜,你有一位多么倔强的丈夫。”
“在这一方面,我有很多可以像爸爸请教的。”妈妈一面维护自己的丈夫,一面提醒外祖母要记得回来。外祖母似乎并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十分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