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被岁月毁灭。但是,随着生命的消失,生活中的失望也消失了。
“哦,巴蒂。”外祖父守在病榻旁,没有恸哭,但不时地泪流满面。他不思不想,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而我甚至有点嫉妒,因为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葬礼中规中矩,和以往我参加的所有葬礼并无二致。尽管母亲对外祖母的悼念诚心实意,一丝不苟,但她并不要求来客一样如此。我的眼睛蒙上了朦朦胧胧的半明半暗,几乎看不清来的人们。
“你的外祖母要回乡下,我准备带着你的妈妈一同前去,好让他们尽快走出伤痛。”父亲对我说,“所以你要留在庄园,以继承人的身份帮我们处理事务。”
“可是,我的婚事……”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已长大成人。”父亲不无忧伤的说,“虽然我不会反对,但也绝不会赞成。”
“我很抱歉,爸爸。”这话听起来空洞无力,有种惺惺作态的恶心。
“我知道你不好过,儿子。”父亲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很不安,把你一个人留在巴黎面对所有问题,亲爱的儿子。”
外祖父在跟到场的朋友们谈话:“您知道她的姐妹打给我们的电报是怎么说的吗?”
“知道,有人给我说了,是很荒唐,但我不感到奇怪。”
“我可怜的妻子,她是多么爱她们啊,”外祖父擦了一滴眼泪说,“她之前还对我说,不要责怪她们。我想离开巴黎,”外祖父转过头对我说,自从他知道我的感情,就再也没怎么理过我。“这里每天都喧嚣而愉快,我这样的老头子不适应。”
“我明白。”我说。外祖母死后,我就拒绝参加一切娱乐活动,甚至是看戏,就像在惩罚自己。
“我就要说这个,”外祖父看了我一眼,“你还很年轻,夏尔,我希望你出去玩一玩,散敢心。”
“可……“
“巴蒂如果还活着,也会劝你这样做的,因为她最关心你。”外祖父伸出手,帮我整一整衣服,“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孩子,不是怪你。我只是受尽了生活的折磨,不忍看你继续下去。”
葬礼结束后,我独自回家,庄园从未如此安静。我站在最高的平台,顺着墙缓缓跌倒在地上。向下看去,只有池塘和树林的交界处依稀可辨,其余全都淹没在似水般流动的轻雾中。
“你还好吗,哥哥?”罗本担忧的扶起我,“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呆在火炉边。”我冷得瑟缩,仿佛刚刚醒来,神秘的命运就发出的不可抗拒的呼唤,把我送到另一个世界中,变成了另一个人。
“好,我去找人生火。”罗本说完,将我扶回房间。他转身就要离开,我拉住了他的胳膊。
屋外,消晨的原野笼罩着灰雾。屋内,水仙花发出馥郁的清香。我身处其间,竭力保持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