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就是那些江东子弟拼死救回来的。
严格说来,那些江东子弟都是孙坚的私人部曲,如今孙坚落魄而走,他们前去相寻合情合理,如果强行弹压,只怕会祸起萧墙!
朱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只是难抑怒气,“好一个李汗青……”
很显然,李汗青刚刚那一闹,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军中士气本就低落,如今孙坚的部曲又要离城,朱儁哪里还顾得上去拜会钟家家主?
钟家祖宅在城北槐树坊。
此刻,钟家大宅朱门紧闭,一众家兵正在前院操练,个个披甲带刀,呼喝行武之间,自有一股肃杀雄壮之气。
内院正厅里,一身素衣长袍的花甲老者盘膝而坐,不束发、不戴冠,自有一股洒脱之意,只是,他正凝望面前的长琴,浓眉紧锁,隐有忧色。
这正是长社钟氏当代家主钟迪。
在他下首的位置还坐着一个老者,同样一副疏狂之士的打扮,同样浓眉紧锁,难掩忧色。
厅中,五个青年躬身肃立,有人在悄然观望,有人面有忧色,也有人隐有雀跃之色。
突然,钟迪从长琴上移开了目光,缓缓扫过躬身肃立厅中的五个青年,最后停在了左首那个身材魁伟面容俊朗的青年脸上,轻轻地开了口,“元长……说说你的意见吧!”
这青年便是钟迪的长子——钟繇,字元长。
“父亲!”
钟繇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神情自若,“元长以为……城必破!”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忧者更忧,喜者更喜,钟迪却不动声色,“然后呢?”
钟繇淡然一笑,“然后,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青年笑意一敛,急切相驳,“大哥既知城必破,又如何能说出静观其变的话来?”
此人是钟敷之子,钟迪之侄——钟旻,字仲德。
“三弟,”
钟繇却依旧神情自若,“正因为城必破,所以我等才要静观其变!”
说着,他又冲钟迪作了个揖,“父亲,我钟氏以诗书传家,门风清白,投敌一途万不可行,但……明知城必破,也不可强自逞能为族人招来杀身之祸,还请家主决断!”
钟迪沉默不语,一双眉头皱得更紧了。
原本,以他钟家的家风,当此危难之际,自当行那忠君报国之烈事。
可是,听自家长子这话……只怕家族子弟早已因党锢之祸对朝廷生出怨念了啊!
见钟迪沉吟不语,先前那青年还以为他也有开城投黄巾的念头,连忙劝谏,“伯父,仲德以为,汉家天子昏聩,阉党擅权,朝政糜烂,大乱将至!当此之际,我钟氏当早做谋划,断不能为汉家江山做了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