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奏疏打开,念了起来:
“臣吏科给事中石星言:天下之治,不日进则日退;人君之心,不日强则日偷。臣窃见陛下入春以来,天颜渐癯,视朝渐稀,章奏频搁,淫游屡肆。用是不避斧钺,条上六事:
一曰养圣躬,……,臣见陛下清心寡欲渐不如初,试以鳌山一事推之。夫为鳌山之乐,则必纵长夜之饮,纵长夜之饮则必耽声色之欲,……,陛下傥不亟戒,万一起居失调、圣躬亏损,悔将奚及!今鳌山之事,既不可追,酒色之害,实当深警。”
听到这里,隆庆虽是变了脸色,但也无其他反映,反正他也习惯了言官规劝他‘戒女色’的言论。
“二曰讲圣学,……,今经筵一事,虽屡经言官请行,未见慨然俞允,窃恐岁月愈迈、德业无闻,不亦重可惜哉!……,伏愿陛下以务学为急,即将经筵及时举行,使圣学日就光明。”
登基一年多后,隆庆皇帝就已是时不时地停了经筵,日讲也经常停了,对此谏言,隆庆也不以为然。
“三曰勤视朝,……,然自正月以来,则似稍倦于勤者,……,若或有奸谀之徒,迎合圣意,以先帝二十余年不出宫闱,天下宴然,劝陛下效尤,则大不可。……,陛下当朝仪久废之余,万事丛脞之后,若不再加勤励,何以保厥有终?……”
“四曰速俞允,……,抑或左右内臣遏抑章奏,不使达于宸聪耶?臣尝因而数之,事有关于圣躬者,则留中不下;事有关于内臣者,则稽迟不允,甚或有以此得罪者,如此则虽有指鹿为马之欺、南诏丧师之祸,亦无由知矣。……”
“五曰广听纳,……,未几而少卿周怡,即以言触忌讳,怒而出之;外任给事中陆凤仪,以偶遗圣旨,怒而黜之为民。夫二臣之过,小也,陛下已不能容,若有批鳞引裾之臣,将何以处之乎?……”
“六曰察谗谮,……,方今公道昭明,谗说颇息,间有一二内臣,专作威福、肆为无忌,因言官攻发其奸,遂怒目切齿、欲行中伤。……,。偶一言之,尚未久从,渐渍既久,则不觉其入,而发之怒矣。怒则谴责加焉,台谏之臣由此杜口,彼始得以遂其无忌惮之为,而天下将至于不可收拾,此固非人臣之利,亦非国家之福也。”
“惟皇上深烛其情,于凡一切谮毁之言,悉置不行,则保全善类,而天下之至明,必归陛下矣。”
隆庆面色通红,越听越怒,待滕祥念完后,起身从滕祥手中拿过奏疏,将其撕毁,投掷于地,勃然道:“此人好胆,竟敢以此恶言讪君!该杀!”
滕祥、陈洪都跪在地上发抖,而在御座旁的朱翊钧似乎也有些被吓着了,他还是头一回见父皇发这么大的火。
“父皇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隆庆看了眼懂事的朱翊钧,朝跪在地上的滕祥、陈洪喝道:“狗东西,跪在这里做何,还不快去将逆臣石星擒来!”
“是,老奴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