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这关键性的最后一面,丁谓把握住了。
罢相制书未正式公布之前,李迪和丁谓其实都加紧了活动,试图恢复相位。
丁卯日,李迪先后找了真宗和皇太子。而丁谓不仅自己积极活动,图谋再回中书省任职,而且他的党羽、长期担任皇帝机要秘书的钱惟演也怕丁谓一出京自己会失去援助,于是在宋真宗面前极力替他说好话。
钱惟演称契丹使者将至,宰相不宜变更,同时假意请求留下李迪。
晚年长期患病、经常忘事且情绪老是波动不定的宋真宗,此时怒气已消,便答应让丁谓和李迪官复原职。
然而,到了戊辰日时,事情又有变化,宦官最终传达的诏令是丁谓任河南知府,李迪出任郓州知州。
己巳日,丁谓进宫,皇帝谈起前几天他和李迪争执之事时,李迪没有任何行动。
他很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有复职的可能,否则很难理解,在这个时候,他为什么如此麻木不仁、无动于衷?
在专制时代,祸福往往取决于消息的灵通与否,在此方面,丁谓比李迪自然具有更多的优势,因为他有刘皇后和钱惟演等人相助。
而过于正直的李迪,因平时总是认死理,把愿意并有条件提供这种信息的人得罪光了,关键时刻没有人能拉自己一把,哪怕通个风报个信。
于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丁谓在官家面前说道:“不是我故意争执,是李迪怨恨我,我愿留任复职。”
宋真宗听了丁谓的表态后,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是礼节性地给丁谓“赐坐”,也就是让他坐下来说话。
真宗此举,既可认为是默认了丁谓的请求,也可理解为暂时不讨论这个话题。
而碰到这种尴尬事,稍有自尊心的人都会感到难堪,脸皮薄的人甚至会羞得无地自容,立马僵在那儿。
然而丁谓这个官场老油条,一点也不慌张,他作出的直接反应就是,认定宋真宗完全同意了他的请求,答应他留下来继续做宰相。
因为皇帝身边的工作人员要去搬墩子给他坐时(他们显然认为真宗没有答应丁谓的请求),他便回过头,十分霸道地提醒他们:“皇帝已经发话,恢复我的职务。”
言下之意他是宰相,墩子配不上他的高贵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