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是嫡亲一母兄弟,他又生得这般长大。我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像人,七分似鬼,我直恁地晦气!据着武松,大虫也吃他打倒了,他必然好气力。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里住?……不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
潘金莲就要武松搬来家一起住,说是好照顾单身武松。武大哪知潘金莲春心,只道是潘金莲贤惠,也劝武松来家住。武松耐不过两人,就搬来武大家住下。那潘金莲比捡着金元宝还欢喜,伺候武松那个叫周到温柔,就不细说了。那妇人常把些言语来撩拨,武松是个硬心直汉,却不理睬。
这日武松早回,武大被金莲赶出去卖饼未回。潘金莲备了菜烫了酒请武松吃,吃得几杯便来撩拨武松,衣衫半开眼媚.唇红,依向武松,要武松喝自己的残酒,终将武松惹恼。
武松将酒泼地,推开潘金莲,站起身来道:“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嫂嫂休要这般不识廉耻!倘有些风吹草动,武二眼里认得是嫂嫂,拳头却不认得是嫂嫂!再来,休要恁地!”
那妇人通红了脸,便掇开了杌子,口里说道:我自作乐耍子,不直得便当真起来!好不识人敬重!搬了盏碟自向厨下去了。
武松气忿忿地,出门去县衙里叫了个士兵来,拿着一条匾担,迳来房里收拾了行李,便出门去,回县衙里住去了。
武大归来,那妇人反诬说武二欺负她。武大又来寻武松。武松道:哥哥,不要问;说起来,装你的幌子。你只由我自去便了。
武大两面里碰壁,那里敢再开口,心中只是咄咄不乐,放他不下。
又过了十数日,本县知县要派武松去东京送礼。武松领下知县言语,出县门来,到得下处,取了些银两,叫了个土兵,却上街来买了一瓶酒并鱼肉果品之类,一迳投紫石街来,直到武大家里,与武大吃酒。
武松叫武大每日少卖炊饼,早回家闭门不出。武大应下了。
武松又向潘金莲敬酒,要她恪守家门。潘金莲听出武松言语中警告她要守妇道,羞怒交加。武松也不与她多说,只是嘱咐武大有事勿闹,待自己回来再说,给武大留了盘缠。次日便带着士兵启程赴东京去。
武松走后,潘金莲日日辱骂武大郎,怨自己命苦嫁给一个三寸丁窝囊废。
又过了三二日,冬已将残,天色回阳微暖。当日武大将次归来。那妇人惯了,自先向门前来叉那帘子。也是合当有事,却好一个人从帘子边走过。自古道:没巧不成话。这妇人正手里拿叉竿不牢,失手滑将倒去,不端不正,却好打在那人头巾上。那人立住了脚,意思要发作;回过脸来看时,却是一个妖娆的妇人,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直钻过爪哇国去了,变坐笑吟吟的脸儿。
这妇人见不相怪,便叉手深深地道个万福,说道:奴家一时失手。官人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