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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战斗中,一个真正的武者其实根本没有机会想太多,一切都由千锤百炼的动作和刹那迸射的灵光作用和左右,心境纯粹得不含有一丝波动。
要是在战斗后,不管此战结果如何,一个人还能思考都已经够庆幸的了,一切尘埃落定,战斗战了,是喜是悲是乐是哀都算不上折磨。
唯有在战斗之前的那种心情,患得患失、起起伏伏,这是最折磨人的。
一时之间,好像抓到了最好的状态,却又转瞬即逝,于是便不免后悔。
一时之间,发现自己分神走心,一边庆幸此时没有开战,一边害怕在自己庆幸的时候开战。
一时之间,想着战斗结束能够获得多大名望,不枉此生,又因而害怕战斗结束后自己身首异处,多么可悲。
这段时间越长,就几乎越是多想。
越是多想,越是容易慌乱。
所以才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这是兵法的道理,也是剑法的道理,武功本来就和军阵差不了多少。
这几乎是人类的本能,宁宣还没有办法克服本能。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意再看常飞挑选剑柄的动作,但也不愿意主动出击。
因为他是属于弱势的一方,而且并不清楚对方的虚实。
所以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常飞的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神色,这和唐凤华眼中的赏识不一样。这并非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评价。
虽然实际上来说,他是有这个资格的。
他有慧剑的名头,有马贼的出身,有游历天下的经历,有教导许多弟子的经验,他看待任何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其实都可以拿出赏识的态度。而且他拿出这种态度,宁宣其实也不会太愤怒,但他没有。
因为他深知,如果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面对宁宣,一定会输,而且会输得很难看。
他才不想输。
这种不想输,其实恰恰是对对手的一种尊敬。
一个人打赢了不想输的人,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将对方的一切征服,这种战斗的魅力,是非武者所不能明白的。
所以他用计。
常飞无声无息地张开嘴,一缕缕的气流从他的口中吐出。那气流一缕缕的落出去,又缓又慢,又轻又柔,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逐渐靠近了宁宣,好像是一个又一个脚步声,这脚步声来到了宁宣的左边。
然后他很小心也很谨慎,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宁宣的右边。
挑选剑柄是慧剑的第一剑。
故布疑阵则是第二剑。
而常飞拔剑的这一剑,其实已经是第三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