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秦基业贩马为业。
许多年过去了,秦基业并未发财,曳落河也没致富。
贩马是高危职业,虽秦基业前期赢加赢,利滚利,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可惜在最后一次赌博式的扩大再生产中大获全输。上千匹战马得了莫名其妙的瘟病,死得连五个人骑着回梁的马匹都难以凑全。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地有救生之德,一个去大食国贩丝的波斯行脚商正好路过山穷水尽之处,把浸染沉疴的小妾和一匹骆驼一头毛驴交付秦基业,说全看他和小妾的造化如何了。
造化既好又坏。好的是,靠着骆驼和毛驴,秦基业、曳落河顺利返回凉州,治好了行脚商的小妾,一个有着一半胡人血统的美娇娘。坏的是,一年后,美娇娘在广陵给秦基业生下叫秦娥的闺女不久,又罹患重疾,终告不治。
痛定思痛,秦基业终止贩马,以仅剩的钱财安置好曳落河四兄弟,独自定居洛阳,用在歧王府当亲兵队长的薪资养活女儿。
秦娥长大到六岁。一日,绝地等四兄弟来找秦基业,说自打安禄山成为大唐北疆的守土大将以来,战马已越来越值钱;他们兄弟最近当贩马队保镖,挣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四兄弟恳求秦基业重拾旧生计。秦基业心动了,便把秦娥寄在老友万鼎丰开的王侯楼。
从那时到现在,近十年,秦基业和曳落河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生意从渤海做到突厥,从天竺做到吐蕃。可惜,最后一次从大食国东界低价买到的三千匹战马驹,在东归路上给一支不明底细的匪徒设伏偷袭了。除了秦基业和绝地四兄弟因战力高强幸免于难,其余手下尽皆战死。
秦基业和四兄弟养了半年伤,又用半年苦觅那些打着秦字印戳的战马。西边东头的军镇,能去的都去了,还是不曾找到任何一匹。战马和匪徒仿佛落在瀚海沙碛里的雨水,再也找不见踪影。五人只好返回梁州,绝口不提过去,也难得计划未来。
一个路过凉州街市的白衣老叟惊喜看着给人相马的的秦基业,说曾在更西边的某造像石窟看见过他奄奄一息,更曾喂过他一颗孙真人的药丸。秦基业恍然大悟:虽说当年是刘韬光将他弄进石窟,给他化缘来了食物,但真正治好他的,应是这位与孙真人有某种神秘关联的白衣老叟。
白衣老叟否认曾以孙思邈的名义写下药方,白赠刘韬光,从而救下大唐的西征大军,说那是另一个人干的善事。但他断定这次久别重逢,秦基业有了改变命运的契机。说罢,念了首谶诗,希望他尽快弄清这文字背后的:
燕燕飞上天,天上女儿具白毡,毡上有千钱。
白衣老叟翩然而去了,秦基业苦苦思索谶诗究竟什么意思,甚至不惜讨教当地难得一见的儒生。可怜的文士学识见闻都有限,都不明就里。
不久,安禄山在范阳招兵买马的消息传来,秦基业有所感悟,便带曳落河们投效安禄山。他有强烈的直觉:此行多半能见到多年前给神秘匪徒抢走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