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众小厮们也一起呐喊,赶上来相帮着,一盒盒的菜肴酒馔都搬进屋来,摆放在众班主们面前,盒盖揭去,酒肉香气溢满屋宇。众班主们都快活起来,拾起杯箸,彼此相敬着,吃喝了起来。小厮们在这陋屋里坐不下,便都在院子里,或站或坐,狼吞虎咽的也吃喝了起来。
众班主们一边吃喝着,一边闲谈着说道:“老朱,刚才那两支曲子,委实是不错的,你何不再择几支曲子,念给咱们听,以作侑酒之资,亦是雅事!”
老朱虽然轻薄无行,却也有几分傲气,怒道:“放屁,老夫是什么身份,岂可做了你们这般俗物酒席之前的歌伎?”
大家撞了这个钉子,都不敢再惹老朱了。闷头吃喝了一会儿,一名班主说道:“那第一支曲子——就是燕国太后的那支曲子——我最爱其富丽娇雅之意,若是我得了这本子,就叫我的‘小西施’唱这个角儿,一定是极好的。”
另一个班主说道,“若是我得了这个本子,就教我的‘玉郎儿’唱那个小燕王的曲子,无论少男少女,老夫老妻的,都要被‘玉郎儿’迷倒啦,我就用这个收入在明月山庄里给‘玉郎儿’买一栋别墅,我呢,就什么也不干了,什么也不干啦!”
众班主们彼此挤眉弄眼,嘻嘻偷笑。
莺莺大姐说道:“老朱,你这个本子既然叫做《苏秦传奇》,男主角自然是这个苏秦了。女主角又是什么人呀?”
老朱看众人都很喜欢自己写的这个本子,心里毕竟是得意的,听了莺莺大姐的问话,便呵呵笑道:“原是不应说的,既然大家聊得投机,我也不必隐瞒,这个女主角嘛,便是齐王的女儿,齐王最是宠爱此女,名字叫做金城公主的便是了,定场诗曰:
金城公主年十五,花样容颜云柳身,养在深闺人不识,梦向巫峡云雨濛……”
说到这里,老朱略一停顿,露出了苦恼的神情,又说道:“这首定场诗里,第二句的‘云柳身’,第四句的‘云雨濛’,犯了两个‘云’字,虽说亦可,终觉不驯,须得是要再另换一个字,不要重复了最好。另外呢,‘云雨濛’,我想换成‘云雨长’,这样的话,演员在舞台上诵读出来,音节更显宏亮,可是,从字义上讲来,‘云雨长’却又不如‘云雨濛’有道理,左思右想,取舍不定,好不为难人也!”
众班主们又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开来,各抒已见,说什么的都有。
老朱连连冷笑,露出据傲的表情,一边饮酒,一边吃菜,都懒得指摘这些粗鄙无文的家伙们了。
众班主们乱嚷了一阵子之后,又彼此议论着说,老朱的词典,全国第一,不消说了。这金城公主,谁来扮演最好呢?各家班主都称赞推荐自己班子里的大花旦,可是,旁人都纷纷摇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便是第一流的大美女也各有暇疵之处,原是难免的。兼且各家班子平日里就彼此争名夺利,互不服气。大花旦又是班子里最核心的竞争力,越是有魅力受欢迎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