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除了脚底因习练而磨出的茧外其他的部分细皮嫩肉,一看就是贵家公子的双脚,可在此时,却多了块极不相称的黑斑。
“宁从善,这是什么?”赵水微怔,曲着手指指向他的被底,低声问道。
那裹成的一团弯曲下来,头部往后扭了扭,发现露了脚,立马缩起来。
没等他完全藏起,赵水已上前出手,拽住他的被角,使出内力一把掀了起来。
只见被褥之下,宁从善的浑身颤抖着,两臂交握蜷缩在角落,已是满面泪痕。他身前衣衫的系带还未系上,被他拉扯着用手盖住,可慌乱中,依旧露出些许暗灰之色,赵水仔细分辨,才发现那竟是皮肉。
那是……垢印?
所以刚刚进门时,宁从善是在脱衣照镜,难道——
“怎么回事?”赵水的语气不觉发冷,一脚踏上床沿抓住他的双肩,重重问道。
宁从善不得不抬起头,与他视线相碰。
那双被泪洗过的眼睛里,充满了被发现后的恐惧、惊惶,与罔知所措的孤伶无助。
就像——
一只陷进了沼泥、愈挣扎陷得愈深的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宁从善晃动着脑袋,两手抓住赵水的胳膊,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般,气力大得几乎将指尖陷进了他的皮肉。
赵水感到一阵发麻的痛楚。
眼前的宁从善,像是完全散乱了,言语颤抖地说道:“赵水,怎么办,救救我,你一定要听我说……我真不知道,不是故意的。”
“那毒与你有关?”
“没有!应该没有的,我明明,明明只是放了些泻药而已,一点点,就一点点。死不了人,怎么会死人呢?”
“你下药了?”赵水难以置信道。
宁从善露出一副将哭未哭的神态,说道:“我又跟他没仇,就想出个气罢了,丢丢人而已,怎么会死人呢?我记得清楚,大瓶装了毒、小瓶的是泻药……大瓶毒小瓶药,不会有错的,赵水你得信我,不可能有错的!”
他的手已经从胳膊转移到领口,拽得赵水生疼。赵水只觉心中急得很,捏住他的手腕一把扯了开。
宁从善跟着他的扯拽一下子失了重,随着拉扯的力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艰难地抖着双腿,扶床站起。
而赵水则走到桌旁,开始翻找。
一开柜子,里面翻滚出来一盒胡乱塞着的医箱。它的盖子未合,散落出几个药瓶,还有一块白布——中间湿润,粘着一根发黑的银针。
看来方才,宁从善已经试过毒。
耳旁传来一声像被扼住咽喉的残呼。
赵水的心里也随之“咯噔”一下。
“你……”他看着宁从善扑倒跟前,手忙脚乱地收拾医箱,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