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又有些佩服他。
同是深陷情网,她这个二弟勇敢直接得像一团烈火,非要在荆棘之中烧出一条坦途。而她呢,碍于重重顾虑,只能将这火深埋在心中,连那人名字都不敢想起,生怕叫人发现,直到这火把心烧成灰才罢。
她兀自沉思,尉道渊只当她还要再劝,道:“阿姐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定,断不会改变。方才所说都是真心话,你就一五一十告诉父亲吧。”
“渊儿,,,”尉灵筠沉默半晌,终是没再开口,转身出了祠堂。
冷风一吹,她微微打起了哆嗦。
尉道渊的勇气让她心里又燃起了火苗。那被灰埋住的名字也滚烫了。
幼年时,她视他为兄长,喜欢他的百依百顺。长大分化后,她多了坤泽的矜持,也动了少女的春心。虽知道身份有别,仍喜欢缠着他玩耍,借学习兵法亲近他。那人却半分不敢逾矩,恭敬得不像话。最后干脆和大哥一起去了北疆,倒想是躲她似的。
尉家人从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性子,她就算冷了心,又怎么放得下这数年的情。
想到这次他随大哥回京,见面时那一声恭敬的“大小姐”,尉灵筠便难过至极。他怎会知道,当时她面上从容,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然而身为信武府当家大小姐,又是坤泽之身,她与尉道渊终究不同。心里的火苗暗了下去,寒风吹得她又冷了几分。尉灵筠叹了口气,笼起衣襟,默默地离开了。
尉道渊等她走远了,才耸耸肩把披风抖落。他并不感到寒冷,也没有因为喝酒而昏沉。相反,他胸口滚烫,脑中异常清醒。
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对将来也已盘算清楚,只须一步一步努力实现即可。他如初生牛犊,信心十足,满怀希望,不管未来会有什么变数也丝毫不畏惧,这时便连跪着也昂头挺胸。
尉府祠堂里,深秋的寒风吹了一夜,尉道渊也在冰冷的地砖上硬生生跪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尉老爷下朝回来,听尉灵筠说尉道渊还在祠堂里跪着呢,人都跪迷糊了。又气又叹道:“这倔脾气还真是随了我了。”
他终究还是心疼这个儿子,可若是这样就心软了,那便不是顽石将军了。当年他以数百兵力面对魁胡十几万大军,坚守孤城数月而不退,被魁胡人送了这么个称号。眼下区区一个多情少年,他又怎么会退让。
“再倔碰上他老子也没用!给我禁足!每天都去祠堂里跪,跪到他哥走为止!以后若是再敢提姚家小子,我打断他的腿!”
“跪就跪,有什么的。”尉道渊哪里会怕,天应之合可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他这么想着,对着来传话的尉灵筠倔强地抬高下巴。
他凭着少年人的一股子执拗劲熬了一夜又大半天,扶起来时已经走不了路了。但心里却像打赢了架似的,畅快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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