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pa!”
他一早就跟她提过,快些把俩人婚事办了,且早就跟市政厅打好招呼,婚书也尽快签了。他这回学乖觉了,只求尽快“名正言顺”,否则明明是自己媳妇儿,却天天搞得跟做贼一般,实在是叫人不爽。
只不过广昌复工,百废待兴,一时他又重任加身,陈芃儿也分身乏术,只说等忙完这一阵再说,这一拖,不知不觉竟小两个月又过去了。
她懂他埋怨,翘了翘唇角,偏了偏头,笑着开解:“慢慢来嘛,你也忙,来日方长……”
他非常不满,低头拿嘴堵她:“谁要跟你来日方长……”
指尖摩挲着她左手的祖母绿戒指,俯身轻吻一下下落去她鬓角耳边:“我现在就想听别人叫你‘陆太太’,陆太太、陆太太……陆太太~~~”
他小声一遍遍的叫,每叫一声,她就低低“嗯”一声。
午后的阳光在地板上轻轻刷扫,男人的容色在一片旖旎后慢慢沉下来,轻声问道:“芃儿,你有想过,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陈芃儿沉默,似在认真思考,过了许久,才心有笃定的反问:“你怎么想?”
“中日形势这些年一直在持续恶化,按照目前势头,两国开战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日本人的野心绝不仅仅满足于东三省,这些年他们就像森林中的毒蛇,紧紧缠绕在中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命脉上,其吞叱华夏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山下重明只是他们庞大队伍的小小一员而已,他们一直盘踞在中国的土地上,会是我们一直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陈芃儿心下震动,也知道往下他还有话讲,便听他继续对她正色道:“芃儿,生意越做越大,会越招人嫉恨,打歪心思的人多了,很多时候都会防不胜防。况且眼下时局,对广昌来说,绝非益处,钱森泉还未完全落马,这些年他的势力在平津一带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现在这样的世道,变数很大,便是有朝一日他纠合日本人卷土重来,我也绝不会意外。而且,便是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我现在的境地,依旧是站在刀锋之上——”
他握紧她的手:“我并不怕死……我只怕,怕有一天,我会护不住你。”
她暗暗心惊,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好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轻唤:“安哥哥……”
男人呼吸略重,眼神幽暗:“所以,芃儿,如果我要求你把广昌的七成都挪去香港及国外,你和襄夏也搬去香港,将剩下的在上海交给亦岩和范叔打理,你会答应吗?”
她抬起头,怔怔看他半响:“你已经有了打算?”
他凝视她:“是。”
轮船的汽笛声漂浮在黄浦江的上空,阳光衔着江水的氤氲水汽,在云气朝晖中穿透漫延。
清晨的码头空气湿凉,但人声早已鼎沸喧闹,林初阳携着已大腹便便的妻子白喜云,站在陆安与陈芃儿面前,为他们两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