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公子,本王真如虎之添双翼。若将来能登得至尊之位,一统北方,必与公子携手共享这下。”拓跋祁真诚地道。
金雁尘无甚动容。
历来君主潜龙之时,尤其是有一群虎狼弟兄与之相争时,最爱与自己的部下推心置腹,许以前程。
当时情意真挚,恐怕是连自己都信聊。
可是谁又敢在龙跃之后去索要这份承诺呢?
听信聊人最后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搁往日金雁尘或许会笑笑,即使心里不当一回事,面上也总要表些感激,然今日他实在没这心情。
“三皇子还请早做打算,”他站起取了挂在墙壁上的黑色氅衣,面无表情道,“某先告辞了。”
拓跋祁与金雁尘同出,看着那一袭伟岸健长的身影走在风雪长街上,风满貂裘雪满头,有种不出的落寞。
“今日是什么期?”他问身后的扈从。
“廿八。”扈从答道。
这段出城的路上很荒凉,净日少人行,连啄食的寒鸦也无一只。
一个破落院户的的坍塌矮墙上,坐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姑娘,棉衣破旧,正鼓腮吹一只陶埙,有时能吹响,有时不能。
姑娘懊恼地把埙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摆弄,嘟囔道:“是不是坏了?”
听见马蹄踏雪的声音,抬起头,眼便有些直。
“你是从上下来的神仙吗?”她问已快要走过的男子。
金雁尘转头,看了她一眼。
姑娘咧开嘴对他笑,眉眼平平淡淡,却不想有好看的酒窝。
“我的埙吹不响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金雁尘默站了一会,走过来,接了姑娘递来的埙,与她并坐土坯墙上。
姑娘忙抬袖子把土砖上的积雪擦了擦。
那埙确实坏了。
时人已吹九孔埙了,这埙只有六孔,还损了两孔,一孔糊了松脂,以姑娘的息长的确很难吹响。
他抬手折了头顶一截枯瘦树枝,刮去附在陶埙上的脏物,又掏出帕子来擦。
姑娘眨眼看着,只觉得这人好生讲究。
她们这儿的人都不用手帕,东西脏了,用粗麻布一抹。
那帕子可真是好看,又软又滑的样子,绣了一枝白色的梨花,还有梨花的香气,沁凉沁凉的,让人疑心是雪的味道。
然后她就看见男子抬手,埙在他唇下吹响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手也好看,嘴也好看,那埙叫她摆弄许久了,又旧又破的,现在也好看了。
姑娘一时都有些呆了。
正常的六孔埙能吹出来七个音阶,现如今金雁尘用这只破损的陶埙只勉强吹得出五个音,还有两个是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