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崤山当中,担心李自成能否突围,担心他的生死安危。可现在他人就沉睡在隔壁,为什么自己还要流泪?
几天之后,范青坐在军营的大帐当中,李岩、傅宗龙、陈永福三人分坐左右。李岩给他交上来一份处斩开封官绅的名单。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周王,一共给他拟了十二条罪状,判了斩刑。后面是巡抚高名衡、巡按任浚等一功四十二名官绅。这也是范青率领闯军攻城拔寨以来,砍头最多的一次。
李岩道:“所有参与壬癸之计的官员全部被判处死刑,砍头抄家,一共二十八人,剩下的十四人是开封城中民愤极大,劣迹斑斑的士绅,还有王府太监总管。”
傅宗龙道:“在晓谕百姓的告示中,已经明确写了这些人谋划壬癸之计的可恨,让百姓知道咱们不是滥杀无辜,也让别的州县知道,咱们优待降将的政策不变,只是这些人罪大恶极,不得不杀。”
范青点点头道:“咱们对投降的明朝官吏,总的态度还是优容。能不杀的尽量不杀,除非顽抗到底,或者罪大恶极的,才不放过。”
李岩和傅宗龙一起点头,范青又对陈永福道:“陈将军所提到的王奎可是镇守开封北面城墙的官员?”
陈永福拱手道:“是他。”
范青微微一笑道:“他在北面城墙可把咱们闯营打的好惨呀!听说现在还不肯投降?”
陈永福不知范青的心意,只是拱手道:“这人才能是有的,但性子有些倔强。”
范青笑道:“他的才能和性格倒是其次,我看中的是他的品格。他镇守北城墙,杀灭咱们闯营,只是各为其主,恪尽职守,我不怪他。我觉得他最难得的是在周王宫中明确反对壬癸之计,以至于差点被砍头,这就很难得了。毕竟当时人人自危,都想着逃命,惟有他还没忘记本心,再看看他镇守北城墙的成绩,可谓有德有才,这人可以大用啊!”
李岩拱手道:“这人是个人才,但也太过倔强了,我去劝降过两次,都被他给骂出来了。还写了一首绝命诗,你瞧瞧。”李岩从袖子里拿出一首诗给范青看。
范青接过来读道:
“万里愁云压槛车,
封疆处处付长嘘。
王师以丧孤城在,
国土难全血泪余。
浊雾苍茫就死地,
慈颜凄惨依村闾。
千年若化汴州鹤,
飞跃燕山恋帝居。”
范青笑了笑道:“这诗写的不错,是仿照文天祥的过零丁洋而写的。”随后自言自语道:“飞跃燕山恋帝居。哼,崇祯皇帝有什么好,脾气暴躁,心地狭隘,刻恩寡情,刚愎自用,你算算他当上皇帝以来,杀了多少大臣,只首辅就有七八个了吧!国家被他治理成什么样?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这样的昏君、暴君、无能之君,值得他这么依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