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在质疑一个不能人道的人也能说出闺房之乐这种话。
萧池面前铺白宣一张,笔未提,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端了桌上盏子,喝了一口茶。而后看自己对面这姑娘正襟危坐于他宽大的座上,手上拿着他的上等紫毫,从左至右挨个看过面前小瓷盘,似在选色。
半炷香过去了,他一盏茶已经自己添了几次,她还歪着头,咬着笔杆,似乎还没选好色。盘中色隔久了不调不用就要慢慢干涸,九王爷不由轻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她。
叶棠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的萧池,又道,“九王爷家大业大,该是不吝啬这些颜料的吧。”
九王爷眉毛一挑,笑说,“颜料随你用,本王心疼的是那支上等文宣紫毫,可别硌了你的牙。”
在叶府的时候老将军就不只一次说过她这类小动作多,没个叶家女儿的样子。如今这嫁了人,本性未移,丝毫未改。
叶棠看了看那刚从自己嘴里抽出来的紫毫一端,居然已经印上了她的两个牙印。
笔端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澜”字,而她那牙印便正正印在那个字上。
叶棠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咬坏了你的笔,明日,我出去再给你买一支。”
萧池顺手从笔架上又取下一支来,“不必了,这儿还有。”
叶棠看见,九王爷新取下来的这支笔上,笔端干干净净,什么字也没有。她觉得奇怪,可也没有问。
她终于选好了色,最瑰丽鲜艳的大红色,瓶白色红,极尽张扬,生怕刺不进人眼睛里。她抬手,落笔在瓶上,浅浅地描。
见她趴在桌沿上,终于小心翼翼动笔。九王爷也终于喝够了茶,挽了衣袖,执笔喂墨。
瓶子上一朵硕大的红色棠花完成的时候,萧池也刚刚搁了笔。
叶棠将那瓶子放在一旁,隔着一张案,欠着身子去看萧池面前的画。只见一张白宣从桌头铺到桌尾,她不过画了一朵花的功夫,九王爷面前的纸上已经铺展了十万残荷,肃肃杀杀,以极尽残破的千姿百态呼啸而来。
叶棠从他的宽大座上溜下来,却不小心胳膊碰落了刚刚画好的小瓶子。
却是萧池眼疾手快,及时接了,递给她,看着桌子上摆的一溜颜料道,“王妃小心些,这小瓶子能画成可着实不容易。”
被那笔墨吸引,他的调侃,叶棠一时没顾上。只一边捧了小瓶,一边绕到萧池身边,仔细看那新画好的长卷。
明明已经式微的东西,浓淡之间,不过全是黑白,经了他的手,却能如此豪夺人目,胜过百草千红。仿佛前一刻,还是满江的深红浅碧,娉娉婷婷,摇曳生姿,不过刹那间,伞盖如玉,一片片在眼前碎裂开来。那声音,如金石裂帛一般清晰可闻。而后丰润娇艳瞬间褪去,化成眼前一片残荷。
肃杀之气浩浩汤汤,十里碧波又如何,在他笔下还不是冷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