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德仍旧跟他在一起,这才让他没有因为生病而被抛在荒野。
“哥哥,营中现在也有怨言流传。只是缺个撑旗主事的人。”王彬德沉声道:“不瞒哥哥,兄弟我已经联络了几个敢死的好汉子,只等哥哥登高一呼,便杀了那些狗鞑子!”
“何必一定要等我呢……”李长海浑身无力,连带着精神都懈怠了。
“兄弟我自问武勇不逊于人,但论讲义气,还是得推哥哥。”王彬德道:“哥哥。咱们这就反了吧!”
李长海的手在地上拍了拍,终于摸到了那根一人高的棒槌。他撑着棒槌站起身,深吸了可口气,胸前印出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肋骨。他知道王彬德早有反心,非但是因为被压得狠了,也因他本就是个有上进心的男儿汉。现在抚宁绿营还有二三十的老人。其中又有十来个是最早昌平兵出身,这些人好歹都卖他的面子。
事已至此,就算狗鞑子不来杀自己,恐怕也熬不过几日了。索性成全了他,若是日后这兄弟闯出个名堂,总还有人烧纸。
“你去把咱们的弟兄都叫醒,再从难民里挑几个健壮有力气的汉子。不可让营里喧哗。”李长海吩咐道。
王彬德精神一振,纵身便钻出了帐篷,先去联络自己的帮手伙伴。其实今晚谁都睡不着,虏兵白里给加了一份饭,正是明日赶路的意思。这一路往东北走去,每走一程便要冷上一层,这几已经是都要冻饿死几个人了,再往东北走。哪里还会有活路!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缺的就是个登高一呼的人物罢了。
绿营兵的营地在宁远城东门上,住的都是帐篷。城里少数没有被焚毁的屋舍,以及新修建的营房,自然满洲主子们的宿处。就连他们的包衣阿哈,也能沾光睡睡柴房。在宁远城里。满洲主子、包衣、绿营、难民,成了泾渭分明的四个阶层。最低等的难民只能绑了手,在门洞、墙根下躲避寒风。
包衣奴们的巡夜渐渐懈怠。而绿营这边却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精诚团结和死战之心。这些营兵手持棒槌,或是其他不知哪里摸来的竹木,站在营中空地上,静静看着缓步走来的李长海。
李长海吸了一口夜空中的凉气,在火光下吐出一团白雾。他看了看上将圆未圆的月亮,意识到自己该些什么。
然而有什么好的呢?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凭啥给人抓帘奴才?
李长海暗恨自己没有文采,突然想起两年前……前两年,自己似乎做过棒棒军的首领,跟大帅在皮岛共事,那个时候不知道多少鞑子,死在自己的铁棒之下。后来毛帅被袁崇焕砍了脑袋,自己也成了无助之草,只能安安静静的在辽东当个顺民。
想自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就从了贼?
“弟兄们!”李长海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旋即被寒风吞没。他有朝前走了两步,又鼓起中气喊道:“还有啥好的?就问弟兄们一句,是死在这儿,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