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便要走。
对面的姑娘抬起面庞,容颜宛若神宫仙姬,身周都是飘飘细雪。
她的红唇微启,茫然的神情忽而又凝重起来,看着谭戟,问道:
“戟郎不怕我输?”
他不怕的,上辈子她要行事,他便助她,她在大泽的权力漩涡中沉浮,多少次险象环生,多少次她若倒下,谭戟也将万劫不复。
但是他依旧坚定的跟随她,从不曾因为她的失势得势,而动摇立场半分。
可惜最后,他们输了。
她被人溺死在荷花池内,身处天牢中的谭戟,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一次,盛姣姣望着谭戟的眼神,仿若穿越了前世今生。
她看着谭戟刚毅的俊容,仿佛看到了前世种种,有那么一瞬间,盛姣姣似找回了前世的谭戟。
他从不曾悔过,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宛若磐石般,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身着半幅轻铠的谭戟,定定的看着盛姣姣,他忽而笑了起来,宛若嶙峋陡峭的石山中,照入的一缕暖光,眼底却是嗜血的狷狂,他道:
“输就输了,你若输了,我便派兵强行逼迫那些货郎降价售粮。”
虽然这手段很血腥,但既然盛姣姣要打粮价,谭戟闘了份子,此事便不容有失。
薄银,就真的是薄银而已。
但此为上策,只为怀柔,用温和的手段兵不见刃最好,是以,盛姣姣先出马做事。
她若败了,谭戟再上,哪怕杀几个货郎震慑一番,都是可以的。
不可以?就再多杀一些。
隆冬平价粮,今年必须要出现在跳马湖!
盛姣姣深吸口气,她起身来,站在他的面前,福身,眼眸低垂,
“将军大义。”
谭戟的剑眉微拢,她倒是一点儿都不遮掩对他的期望,一直坚定的认为,他会去做将军。
他弯下腰来,拱手还礼。
盛姣姣下意识的伸手,抬手扶了一下谭戟的手腕,手指轻贴着他用黑铁做的护腕,指尖冰凉,心却觉得熨烫。
片刻后,风雪中,盛姣姣突然想起,自己这情不自禁的举动十分轻浮,急忙松开来。
谭戟的手一动,直觉反手要追住她的手,却是停住,克制的站在原地未动。
“姣娘,我先走了。”
他的身子动了动,面对敌军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男人,此刻耳根通红。
话落音,他转身离开,从野仙亭里,走入纷纷扬扬的落雪中。
站在他背后的盛姣姣,原想唤他一声“戟郎慢走”,又觉谭戟方才那样的一番话后,她的这称呼便有些缱绻小意了,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