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逢春一时懵了, 张口结舌的呆望着迎面朝而来的夫子。
素来衣着讲究的夫子此刻满面风尘,水墨的襕衫都起了褶皱,连儒冠染了尘土, 可见一路风尘仆仆的不易。
沈夫子此时已带着书童走近。
“我一直在金陵等你捷报,怎料今年童试你连下场不曾!后来我书信询问你恩师,方知你竟不曾回乡,却是辗转来了蜀都。”沈夫子望着面前这位被他给予厚望的学生, 上下打量他一眼, 见手里提着两兜点心, 强忍怒意:“莫不是你真是打算待年岁到了, 考个秀才勉强糊个口, 就已知足?大丈夫志在四方, 怎可蜗居一隅安闲度日!逢春, 你真是辜负了我往日对你的教导。”
这大概是木逢春此生最为羞愧、感到无地自容的时刻。当初对沈夫子撒了谎, 却又哪里晓得沈夫子竟一直殷切盼着的捷报传来。今为了进学情况焦急万分, 竟是不辞辛苦的千里迢迢特意过来寻。
沈夫子待恩德山, 可他却辜负了沈夫子的殷切教导。
“我……是学生对不住夫子。”
木逢春窘迫的低下头, 手足无措。
沈夫子见承认, 忍不住心头失望。虽说人各有志,可真要放弃这个颖悟绝伦的学生, 任其泯然众人矣, 又何忍心?
“你母亲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跟逢春的母亲谈谈, 遂下意识的抬头找了一圈:“你母亲她……”
刚才只注意到了木逢春,此刻这一抬头才骇然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赫然站着披甲执械的兵士,这会正目光锐利的盯视着们这边。
沈夫子再迟钝也知这些人是在监视木逢春的。
“你……可是家中遇到什么麻烦?”
沈夫子迅速低声问他, 余光还在瞥向那些在蜿蜒在蜀都长街上,令百姓退避三舍噤若寒蝉的黑甲兵们,不免惊骇不已。
这些黑甲兵来历不凡,何跟家世平凡的木家扯上干系?
木逢春这会也猛地反应来,忙道:“是家中有些变故。”怕连累沈夫子,又急急要离开:“夫子见谅,学生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