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五色鹦鹉半张脸,一手撑在拱桥石柱子上,拖着下巴,露出凝脂柔荑,俏俏圆脸,玲珑唇鼻,眼里似有紧张,似有失神,定定望着桥下走来的陆远,久久不说话。
陆远站在青石桥下,微微仰头看着那道身影,从未见过她穿齐胸襦裙的模样,向来是白衣长辫,持剑天涯,此刻这个清粉玉雕,白裙飘飘的人,哪里还有半分凛凛女侠的样子。
“竖子,娇娥,竖子,娇娥。”
一声清脆的鸟鸣打破平静,扯着尖细的嗓子,声传千里,透遍街坊,仿佛要将满城的豪杰呼唤过来,围观这对碧水鸳鸯。
“这拔毛鹦鹉成心损我。”陆远觉得这鸟不能久留,此处无人,若娇娥是唤方霖,那竖子不就是斥他么,说道这鸟,他便想到那花花肠子周亦染,竟自称朱雀,与这鹦鹉一样,都是祸害,专欺方霖这等涉世不深的豆蔻女子,于是便跳上断桥,走到方霖身前,要接过鸟笼子,去拔它身上五颜六色的鸟毛。怎料方霖一把抢过鸟笼,侧过身子,白袖遮盖,护在怀里,面上噙着笑意,调皮说道:
“不许,它损你,但它夸我。”
相识了一天,倒与这小生命有些感情,陆远却不乐意了,变着法子说道:
“霖儿你且看它尾翎,三根淡黄,三根翠绿,其余赤红,我拔之三根下来,轻轻捻揉,以成羽钗,五彩斑斓,恰恰配得上霖儿今日清丽妆容。”
没想到方霖将计就计,突兀抿着嘴,装作生气,将鸟笼往陆远怀里一塞,低眉哀伤道:
“子迁心思残忍,你拔吧,羽翎之于鸟儿如发肤之于霖儿,你将鸟儿的发肤夺了,以饰霖儿,霖儿便将三千青丝剪了,缠绕鸟儿,让自己不愧于心。”
陆远一愣,方霖之语无懈可击,他怎会让方霖断发,拔毛不成钗,那便自送钗,故而提着笼子,牵起方霖的手,便下桥去,踏坊市。
方霖不知陆远要带她去哪里,去便是了,于是一手捏着襦裙,轻轻提起,脚下生风,跨过断桥,跨过商铺街道,见陆远火急火燎,而后寻到一处马厩,牵出一匹南方种的瘦马,在方霖猝不及防之际,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落鞍,双脚一蹬,后手一拍,怀抱方霖,牵着缰绳飞驰而去。
这种内里穿着诃子亵衣跨鞍骑马的感觉颇为古怪,方霖始下马背,竟觉两颊烫红,好在暮色昏沉,看不太清,陆远带着方霖穿过子城,穿过罗城,竟来到广州府城外,此处商人把城外杂草割了,依旧有稀疏从流的条条道道,而且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二人穿过人群,来到一处木杆插成的小凉棚内,只见内里架着一盏油灯,明灭昏昏,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从一个人高铁炉中,提出一桶烧红的料,将那半壶料倒在模子内,竟十分粘稠,半刻过去,凝结成一块通透明亮的玥。
“这是琉璃。”
方霖惊呼道,虽然打小住在西域边上,但也是头一次亲眼见着有人烧制琉璃,那络腮胡子见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