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不复返了。
“嘿,而今天下动荡,你以为还是开元呐,逃到扬州已经不错咯,至少饿不死你。”
身在军中一年,那是真的饿不死自己,至少河东军营中有的是好酒好肉。而今来到扬州,才知道所谓的富庶之地已经不堪重负了,原来朝廷发给自己的饷银这么不值钱。
“扬州…赋税很重吗?”
“五税一,你说呢。”掌柜比着手指摇头冷笑道。“莫要说,这些钱财,又有多少能够真正充到军中去。”
“还要给回纥人每年送绢帛哟,百姓往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陆远叹息一声,握着那匹丝绸的手有些僵硬,心头很不是滋味。但是那掌柜眉毛一挑,注视了陆远两眼,笑骂道:
“你这般壮实,人高马大的,何必逃难,做别人府上家丁呢?不若从军去,早早将那群叛军平定了。”
陆远摇头一笑,没有说什么,留下一句祝他好运,扛着木盆绢帛大迈步离去了,隐约听见那掌柜嘲笑声:“现在的后生,贪生怕死…”
陆远回到不知该称作酒铺还是尼姑庵的院落内,见房门紧闭,便轻敲门框,苏暖暖的声音从内里传出来:
“谁啊?”
“是我。”
“进来罢。”
陆远有些腹疑,不知她在里面干什么,推门进去,却见得昏暗屋子里点着一盏铜灯,地上铺着一床宽敞棉絮,棉絮上是一条厚实长毯,方霖浑身不着寸缕,躺在上面,而苏暖暖正半跪着为她针灸。
一刹那,陆远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足无措,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哐当一声,将木门拍上,背靠门框,喘着粗气,手心都是汗,不停眨眼,仿若自己亵渎了高堂上的那尊佛祖。
内里苏暖暖捏针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目露疑惑望着窗纸外的朦胧身影,那人僵在那里有片刻了,如一尊雕塑一般,苏暖暖不禁古怪问道:
“你们还未成亲?”
“没有。”
“你们相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成亲?”
陆远沉默半晌,喉咙咕咚道:
“叛军未灭,何以家为。”
扬州城内挺温暖的,苏暖暖的密实庭院更是没有一丝凉风,陆远更加觉得温暖了,胸口砰砰直跳,喉咙干涩,额头都是汗珠。
许久之后,陆远冷静下来,将木盆洗刷干净,推开一丝门缝,将木盆与热水送进去,还有一些新衣裳,足够她二人穿上年余。门里依旧静谧,隐约听得见苏暖暖舀水的声音,只是苏暖暖始终不曾开口说话,仿若对自己熟若无睹,陆远心头有些忐忑,害怕自己说错话了,愈发焦急起来,想开口问她两句,却不知该问什么,只好挨着门框坐下,抱着双膝,守护二人,不住发呆。
庭前风起风平,枯叶盘旋,听得扑通一声,下水的声音,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