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啊。
正是陆远又怒又疑之时,那许叔冀眉眼都裂弯了,浑然不觉方才二人之龃龉,竟展颜一笑,以手指着桌上山珍海味,对他唤道:
“小将军饿否,吃,吃啊。”
陆远看着那一桌美味佳肴,只觉得比之凶悍的叛军还要令人恶寒,急火攻心之时,正要拔腿离去,转念一想,怎能任由这败类欺侮自己,那可太对不起自己祖辈容光了,于是转过身来,大手一挥,扯下一张大鼓的鼓皮,三步作两步,跨至长桌前,一掌拍向木桌,酒水震得四溢,虎目环视。
“若睢阳未破,本将军还有命在,你等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不要被我撞见。”
“你…”
见得陆远出言恐吓威胁,有人愠怒不满,却被许叔冀挥手拦下,惊疑不定望着他,只见陆远抓起一只青铜酒壶,用力一捏,铜壶竟化作铜水,被他捏的稀烂,哐当一声,砸的玉盘粉碎,众人尽皆骇然,再不敢出言招惹他。
而后陆远则是抓起两块馒头,塞入自己口中,狼吞虎咽,又把那三尺长的鼓皮当做皮袋,大臂一弯,将桌上珍馐尽数兜进皮袋内,怒目圆睁,扬长而去,许叔冀眼色虽然渐渐转冷,却也按兵不动,任由他胡为。
虽是杯水车薪,一袋子美味不够城中将士吃上一餐的,况且城中百姓没有口粮,只能等死,可陆远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南霁云啃着一块干瘪的馒头,望着大鱼大肉吞咽口水,还是让给了体虚的将士,粮食下肚,仿若恢复了三分精气,拍着陆远肩膀赞许道:
“我怎么没想到,妈的,老子太过耿直了,那一日愤而掀翻了败类桌子,白白浪费了一桌粮食。”
看这身长九尺的魁梧大汉日益消瘦,眼袋水肿,陆远不禁觉得十分心酸,顶天立地的磊落好汉,却要受口粮之苦,遭人拖累,这世间真是太多不公。
“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夕阳倾洒在睢阳残破的城墙上,城墙上千疮百孔,到处是被投石车撞出来的孔洞,甚至城池一角塌陷了丈宽砖石,这些孔洞与破碎被南霁云等人用黄土夯实了,湿润的黄土在烈日暴晒下变得坚硬干燥,倒也能够续用,只是经不起雨水冲刷,雨水一洗,又要露出缺口了。硬如石块的黄土在烈日之下泛着黄蒙蒙的辉光,如一块块补丁一般,心酸却又无奈。
陆远听说,朝廷对睢阳守将十分“嘉赏”,频繁送来制书口谕,城中受封特进,开府之人竟有十数,张巡更是拜为河南道副节度,仅在那一等败类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之下,要知张巡一年以前才仅是一任小小县令,不曾依附杨国忠弄权,故而许多年不得升迁。
只是无数嘉赏如雪片一般送来,却都是冷冰冰的黄布丝绸,不能御寒不能果腹,南霁云曾经十分愤怒,恨不得将这些制书煮熟吃了。
而今天地更易,李隆基退位,杨国忠被杀,一朝天子一朝臣,却依旧无人来为张巡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