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宝都拿走了,一个也没给宣六遥留。
宣六遥眼睁睁地看着他当着面用一条床单把它们都裹着拖走,沉重的金银互相磨擦着,叽哩咕噜地,像是宣六遥腹诽的声音。
可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再多的金银,也抵不上先生愉快的笑容。
他自己的不愉快,又算得了什么。他郁闷地坐在院里,又觉着自己的郁结有些不应该。大丈夫当视金银如粪土,先生想要粪土,由得他要便是,要多少有多少。
可他为何不给自己留一点儿?
一点儿也行啊。
东院和西院就隔着一道围墙,院里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到。
这几日,西院里总有些滋啦滋啦的声音,也不知上央在做什么,他都没往东院来。宣六遥被那滋啦声惹得心里好奇,忍不住开了天眼去偷看。
只见上央坐在院里,面前是一只石鼎,石鼎里红红白白地不知流着些什么。上央一边搅,一边把那些金银元宝往里扔,然后把那些烧化了的红白汁液挑起来,一层一层地挂起来晾。
晾干了,那些汁液就成了布片,柔软光滑,泛着一层润润的光泽。
宣六遥想了半日。若说是炼金术,那当是扔了旁的东西炼出金银,这用金银炼出布来,怎么想也想不出为了什么。
既然想不出,那就不想了。
他唉声叹气地滚进去读书,直到西院一声大喊:“六遥,过来!”
“哎!”
他忙不迭地滚到西院。
院里的石鼎已经不见,金银也没有,布片也没有,空荡整洁,只西墙下一道泉水,沿着半爿竹筒汩汩地流到底下的水缸里。
“先生叫弟子何事?”
来了灵山后,上央说他已经不是皇子,他也就自称了“弟子”。
上央坐在正屋的一张桌子旁,桌上叠着一件袍子,看着新的一尘不染,颜色白里透着些许金黄,却又黄得很浅,倒像是白色放久了泛出的一点黄,但又因为有着光泽,断不会让人往旧里去想。
“试试。”上央冲着袍子抬抬下颌。
傅飞燕替他送的袍子,都在他屋里。也不知上央又从哪里给他搞了一件?宣六遥疑惑地提起袍子看,觉着这面料很是眼熟。
“这几天我耳朵痒得很。”上央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哦,我替您掏。”宣六遥赶紧放下袍子,准备去找耳勺。
“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咧。”
“啊?”
“有人骂我贪财。”
“谁?”
上央抬眼瞧了一眼他,不说话。
宣六遥莫名其妙,又拿了袍子看,越看越喜欢。
袍子的面料摸上去柔软得很,滑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