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湖上闹剧,自家女轿夫大有翻船落水,幸而得救上画舫。画舫船板已湿透一片,香事也盖不过一点腥气,顾夫人与董夫人皆失去兴致,即令人回岸。她们早早回到下榻之处,厨妇们急忙生火烧菜,而管账又派两人去为主人们买上两篮本地菜来,先前落水之人则赶紧回房换上干衣裳。
弦月垂东,微风渐起,庭院中的竹架之上,晾晒之衣轻舞。紫茉莉的芬芳穿过蔷薇架,飘溢四角。班瑶闻香走来,坐于蔷薇架旁,抚花轻嗅。又见海棠盛开,想攀折下一枝插于瓶中,又恐损芳煞景,思量再三,便袖手不采,远观即好。
班瑶走去竹架,摸了摸架上衣物,发现有几件已干,虽不全是自己的,却想着帮忙收回去。正要收时,面前衣裳被拨开,来者上前一步,不料额头撞上横竿,吃痛后退。班瑶接住一摆,再度撩开,低头穿过竹架,询问道:“碧云姐姐似有急事寻我,撞到了头,请问何事?额头不痛吧?”
碧云道:“我家小姐,欲月下游湖,需有人在旁随护。听说大姐身手不凡,此前是押货的,这便来寻你的。快随我去吧。”
班瑶道:“白日已游过湖,夜晚还再去?几位小姐还是于院中好生休息,明日方有十足精神,饱览多景。”
碧云撇撇嘴,“哎哟,哪是几位小姐,就我家一位宜光小姐。况而才几更啊,辗转难寐的。你就随我去吧,银子少不了你的。你若不去,小姐还是执意去游湖,若出了事,我就把方才实情都说给夫人,是你不肯去保护小姐。”
“就算我去了,小姐就一定安定无事吗?”月光清冷,班瑶的眼神更冷,虽然她心里清楚,碧云无甚恶意,只是她不受威胁之语。
碧云有些被眼神惊吓,木在原地,想着小姐那里要落了空,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额头被轻弹一记,面前那人伸出一手摊开,道:“银子先来。”碧云只好从腰间茄袋中取出一钱,给了班瑶。班瑶收下,便让碧云带路。
徐宜光已等候多时,见人前来,忍住喜悦,自矜端庄,佯作责问道:“如何来迟?”
碧云垂目低头,不敢应答,班瑶上前,道万福礼,随后解释:“是我推脱再三的缘故,望小姐恕我是不爽利之人。”
“那……那你还去吗?”徐宜光略有踌躇,秀眉微垂。
“既来了,自是要去。”
听到此话,安下心来,遂即要出门。碧云拿上提盒,翠岩背上小凳与软垫,潇竹与琢文共提一小箱衣裳鞋子,班瑶则被交付与一盏明角灯,由她引路。
六人悄悄溜出了门,绕过路上零散的行人,向湖边进发。夜晚的湖面,已少却许多行船游人,颇为宁静,只为远处依稀有华灯灿烂。弦月微移,于墨色的湖面倒映出朦胧倩影,任由柳枝拨动。她们沿岸寻了一处有石墩的,依着柳树就地摆好小凳软垫坐下。
碧云从提盒中拿出一盒葵花形黑漆螺钿落花流水纹攒盒,一小只黑釉洒金梅瓶,并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