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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我对她的死一点也不在意,那我就太没有人性了。她本来可以正常地生活下去,获得生活给她的祝福与恩赐,可是她就这样死了,被死神剥夺了生命,这实在是一件可怕至极的事情。然而我也感到非常愧疚,因为说真的,我对她的死不是太关心。”
“你不敢坦承你的真实想法。生命本来就没有任何价值。勃朗什·施特略夫自杀的原因和我抛弃她没有一点关系,纯粹是由于她太傻。她就是一个精神不健全的女人。她的事我们已经谈了太多,她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现在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画吧。”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仿佛是在对待一个小孩子。我非常生气,但我其实更气自己。我想到了那一对夫妻--施特略夫和勃朗什,他们两个人善良、淳朴、热情好客,本来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然而可悲的是,因为一个偶然事件,他们的这种生活被打破了。这件事真是太残忍了。更残忍的是,对别人来说,这件事根本没有一点影响。人们的生活照常进行,完全没有受到打扰。我估计,就连戴尔克也会很快忘记这件事。虽然他的情绪很激烈,也非常悲伤,但他对妻子的感情却只是停留在表面,缺乏深度。而勃朗什,不管她活着的时候对生活有怎样的期待和盼望,但她现在已经死了,就像是从未降临世间一样毫无意义。
思特里克兰德把他的帽子拿在手里,静静地看着我。
“你来吗?”他开口问我。
“你为什么要跟我来往?”我很不解,“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甚至鄙视你。”
他笑得很开心,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你跟我吵架,其实是因为我不在意你是怎么看我的。”
我气得脸都红了。我发现我根本和他说不通。他的自私与冷酷总是能把人气得要死。我多么想将他冷漠的盔甲扒下来。然而我也明白,从根本上说,他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尽管我们可能没有意识到,也许我们对于自己影响别人的能力还是很关注的。如果我们发现自己对某个人的意见能够被他本人重视,就会得意扬扬。如果他对我们的意见根本不放在心上,我们就会不喜欢这个人。我认为,这大概会严重损伤我们的自尊心。但是我想尽量装出没有生气的样子。
“一个人一点也不在意别人,这有可能吗?”我问他道,其实我更像是在问自己,“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必然会与别人的生活发生联系,他是不可能一个人独自活下去的。别看我们的身体现在还算强健,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遭受生病的痛苦,会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时候你就不得不回去找个伴了,你总会有需要别人同情你的那一天。你不觉得羞愧吗?你想斩断和别人的一切联系,这是非常荒谬的事,而且也无法实现。你生而为人,就一定具有普遍的人性,它总会逼着你去与别人建立联系的。”
“别说这些了,去看看我的画吧!”
“你对死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