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的对象,也更容易受到侵害。
李国华就曾别有用心地对伊纹说,“我是美的东西都一定要拥有的”。小说中的李国华是个十分自恋的人,听到女学生因为他自杀,内心竟升起了清平调,第一次性侵思琪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听怡婷说你们很喜欢我啊”;他有特权意识,漠视道德,常把自己想象成帝王,想象着龙袍、嫔妃和皇后;他对自己无限宽容,缺乏反省,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受害者的美丽,从而将罪移植到受害者身上。他身为补习班教师,熟练操作着升学的机器,利用职务之便诱奸数名女学生。“邪恶是如此平庸,而平庸是如此容易。”这种恶平庸到作恶者对自己的恶行毫无意识。《理想国》中有一则古格斯戒指的故事,原本忠厚老实的牧羊人古格斯偶然得到一枚可以隐身的戒指,当他把戒指上的宝石朝手心方向转,别人就看不见他,有了这枚戒指,他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而不用担心受罚,他隐身后勾引了王后,杀害国王,篡夺王位。这是格劳孔向苏格拉底发出的质疑:一个人一旦不受外在惩罚和约束,就会选择做他意欲做的而不是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人性之复杂、多变、经不住考验,也许是房思琪所未料及的。
与李国华的自恋和无道德对应的是房思琪的自欺和罪恶感。自欺其实是掩盖、忽视或粉饰自己所不愿接受的事实,以抵御痛苦的侵袭。思琪被老师强暴后,感到非常痛苦,她企图改变对这一事实看法来缓解自己的痛苦:“不只是他戳破我的童年,我也可以戳破自己的童年。不只是他要,我也可以要。如果我先把自己丢弃了,那他就不能再丢弃一次。”在日记中她写道,“想了这几天,我想出唯一的解决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欢老师,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思想是一种多么伟大的东西!我是从前的我的赝品。我要爱老师,否则我太痛苦了。”她的内心充满了罪责,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不道德的人,她是受害者,却要为自己的受害负疚、道歉,罪恶感像牧羊犬一样驱逐她,她嗔怪李国华“以为自己有能力使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变成悖德的人,是很邪恶的一种自信。”她从此有了不可言说的秘密,这秘密在她和世界之间划了一道口子,将她和其他人隔开。后来,她渐渐让自己相信李国华是真的爱她,因为这份“爱”,她顺从了、认命了,原来觉得污秽的东西也被这爱镀上了一层金边。
李国华曾对思琪说,“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美丽是不属于它自己的。你那么美,但总也不可能属于全部的人,那只好属于我了。”通过占有美丽的思琪们的身体,李国华似乎要证明他空洞、贫乏的生命曾丰饶、美丽过。对思琪而言,她和李国华的这段关系根本上是不平等的,她感到多重胁迫,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屈从李国华的意志,在这一过程中,她的自尊瓦解了,自我亦消融了,成了以前的自己的“赝品”,最后因“不听话”而被李国华性虐待致疯。
2.世界的背面
“世界的背面”一词在小说中出现多次。伊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