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
一回头,言希便皱着脸装作不爱笑的样子,如此弱小,却站在那里阳光灿烂,真的真的很烦。
陈秘书有些犹豫,轻轻地开口:“1997年,不知道你是否从新闻中听说,b市南端曾经发生一起爆炸案,是过年时在酒吧室内放烟花引起的,死了整整三十三人。”
阿衡努力回想,记起了这桩惨案。熊熊烈焰吞噬爆裂,肆意的蔓延,无穷无尽的熔烤,惨烈的哭喊,当年她看到过,那一张张在报纸中放大的悲惨。
陈秘书将啤酒罐揉成一团,疲惫地望着天空:“当时,我、陆流、言希都在。陆流和言希喝多了酒,我在一旁静静地守着他们。我看着场内的烟花,前一刻还觉得很美,可是下一秒却听到惨烈的哭喊,伴随着风蔓延。”
他说:“我,当时只选择了一个。”
阿衡怔怔,眼角不断掉眼泪,看着他,不敢置信,心痛挤走了呼吸,她无法喘气,终于,疯了一般,把他打翻在地。她不断哭泣,哑着声,大吼:“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放弃他?”
陈秘书眼神麻木,擦掉嘴角的血渍:“我第一反应抓住了陆流,而言希抓着他的手,恐惧恳求地看着我们。我无法把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起抱出去。
言希的眼中带着几乎预料到结局的悲伤,陆流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对我说:“不要回头,不许回头。”我当时不知道,这些只是年幼的陆流想到的,训练言希心智的阴谋。
“可是,我回头了。言希的眼中有泪水,他跌在地上,那么瘦小,仰望着快熔化的招牌,拼命向外爬。”
绝望的……绝望的……绝望的……
他说:“等我把陆流带到安全的地方,那个酒吧已经成为一片火海,我分不清哪里是火,哪里又是言希。我仿佛听见他在喊着‘哥哥救我’,却再也找不到他,只找到这辆烧焦了的小车。我无法解脱,几乎每一日都是噩梦。陆流不愿面对言希,借着出国留学的理由,去了维也纳。”
他仰躺在地上,一边凄凉地笑着一边掉眼泪:“我曾允诺他,我会公正地爱他,如同对陆流一样。可是1997年,陆流走后一个月,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林若梅找来的人侮辱,为了结束他的痛苦而拿起了相机。我透过相机轻轻喊着希儿,他垂着头,恍若未闻,攥着双拳,周身黑暗。我与陆流终于摧毁了那个傻乎乎的肯给我们无限阳光的孩子,我们摧毁了爱本身。”
阿衡深深呼吸,眼泪却满脸都是。她用袖子不停地擦着眼,擦着擦着,却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1997年,香港回归,举国欢腾;在在长大了一些,已能添食半碗;学校派她第一次到市里参加数学竞赛,她运气好拿了第一名。
掰着指数了许多,可是似乎,事事桩桩,都与她的言先生毫无关系。
天色渐暗,有人轻轻推开了咿呀作响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