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挡一次匈奴袭扰的场面。黄材官等其他军人粗糙的面容浮现在自己的面前。恐怕她当时所见到过的那些或勇武或胆怯、或英俊或庸常的面孔,有大部分都在这半年来的冲突中腐烂为几块骨头了。一股冷意从远处薄暮的山景当中袭来,一下子浇灭了她原本还算炽热的心扉。
赵破奴听闻了郡守这个发言,连忙调转马头,向郡守介绍说:
“刚好,我在关内带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从羌地逃下来的,去年就曾经在你说的那个城寨里面随官兵一道杀过敌。”
乐正绫和祁晋师都催马来到陇西郡守和郡尉的跟前,向他们揖拜。郡尉眨眼仔细地观察了一会,随后认了出来:
“没错,就是你们向郡里通风报信的。但是你们报完信以后,就逃往关内了。你们是两个游侠,怎么会做到赵司马的军队里?”
“他们对汉有大用。”赵司马说,“现在就算以前背上有十条人命,也不能捉拿之。”
“那本郡便不过多过问了。”
“使君,我们能否问一问那个城寨中黄材官的情况?”乐正绫向郡守拱揖。
“姓黄的材官有好几个。”
“我们去年在那的时候,只有一个……”
“他肯定死了,没活到今年冬天。”郡尉说,“半月前那次小战斗,就不是你们去年那拨人打的。秋初的时候,虏人又过来了一次,那次把城寨整个给攻陷了,没人活着。那里的整个簿我都勾掉了。”
“谢使君告知……”
乐正绫向这位郡尉深揖,随后默默地退马回到通书什的身前。一股巨大的震撼从她心底生发出来,她又回想起和祁叔内逃,在关中四处遇劫时,黄材官默许自己获得的匈奴刀给自己和祁叔带来的大用。恐怕,在某一天她把玩着这把青铜短刀的时候,黄材官的头颅和身躯就已经在匈奴军队的马蹄下支离腐烂。而自己和祁叔如果再多待半个月的话,恐怕也会在那场战斗中如一粒尘土一般殒命,留下天依在孤单的洛阳城中永远地等待着她的良人。
乐正绫暗自下定决心,要把黄材官那棱角分明的面庞,以及他说的一口方言,永远地记在心底。如果自己哪天有机会到他的家乡——南阳郡,一定要找到他的家人作为调查合作人,专门出一版他们家族的音系,让他的声音在远古的遗响中流传下去。
“可惜了,是个男儿。”祁晋师看着天上的灰云,感慨道,“不过能死在疆场上,总是那群人的一个好归宿。”
“我不认为是。尽量地活下来,总比豪壮地死在疆场上,要更幸运一些。”
乐正绫默然立着,想起日后汉乐府的一首反战歌谣: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声激激,蒲苇冥冥;骁骑战斗死,驽马裴回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