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但是,一直到接近开拔的时候,赵司马都并没有来找天依,也没有派人传来与万安父亲相关的消息。一直到临近出军的前一天傍晚,天依站在陇头,感到赵司马迟迟不传消息来,恐怕并没有其他的原因——万安父亲的命运,或许同黄材官等人的命运类似。他只不过是比黄材官等人晚死了一段时间。
天依打算自己再去找赵司马一趟。在张万安最后一遍问起之前,自己得给他一个答案,一了了之。她寻迈起步来,向赵破奴的军幕走去。
“没错。”赵破奴站起来,向她说,“我一直不将他的位置不告知你,就是因为如此。簿册里面最后一次记录他父亲的名字时,他是在壁垒北面那个小城寨上做工。今年二月,匈奴寇边的死者里面,就有他那一份。不过尸骨未存。”
也就是说,张万安还在上林苑中进行训练,士兵们在编写匈奴语和塞语词典的时候,他的父亲还活着;但是当词典编好,大家开始训练以后,他的父亲便与他阴阳两隔了。天依一想到这,不禁心头一揪。
“这三根简牍,你带回去吧,让他好好珍藏起来。”赵司马说,“千万不要让他做什么傻事。”
“……唯。”
天依默默地收了自己前两日写好的三根牍片,将它们塞到襟内。当他回到通书什的驻地的时候,张万安正在往石灶里面扇火,准备和祁叔吃关内的最后一顿粟饭。看到自己从前的先生来了,他连忙站起来,一脸的期待和担心,不知道洛先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只见洛先生双眉紧锁,走到他面前站定,慢慢地从她的衣襟中掏出自己前日所写,预交给他父亲的三根牍片,郑重地递还给自己。张万安一开始并没有领会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把自己想传给父亲的话紧紧地攥在手心的时候,他什么都明白了。在那一瞬间,通书什的所有人,都听得这个十六岁的小陪练,将自己全部的嗓音嘶哑地吼了出来。
——第二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