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事,但是校完书要从天禄阁回到自己的营中,其间的路程便成为了一场苦旅。
当新爵们乘坐着他们的马车,就着傍晚的中雨从直城门驶出的时候,无论是士兵们还是依绫二人的衣服下摆,都立即被轮毂碾过土路时激起的泥水给沾湿了。众人先前都是在各种地方吃过苦,蹚过雨的,当一年以前,士兵们还在底层挣扎、乐正绫跟随祁叔穿行在山林中躲避追捕的时候,他们的下身沾了太多的泥点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人们穿着朝廷发给的常服,有一滴泥水溅到了身上,大家都觉得吃亏许多。而这种雨季,可能在长安附近还要持续至少数日。就算回去以后将这半身泥衣服洗涤晾晒,恐怕在另一件被换下之前也来不及干了。
“哎!要是上林苑里也铺设石子路就好了。”天依用手提了提衣摆,向阿绫摇摇头。
“这要取决于皇帝是否有兴趣在这种季节勤进苑里。”乐正绫耸肩,“恐怕他除了朝会以外,平时连自己的寝殿都不出。”
待车驾最终回到上林苑的大营时,通书什上下每人的衣裳都有半侧被沾湿了——雨点是从南面斜着飞来的,能够越过伞盖打到人的身上。乐正绫并没有同士兵们就今天的进度做过多的总结,而是早早地解散了队伍,让大家在夜幕降临之前留多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衣饰。通书什的后生们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衣裤,抢着水涤洗。
楼昫将军中发给的皂角放在自己待洗的深衣和裤腿上,将这些衣物细致地叠好,用洗衣棒细细地敲打,随后将衣物展开,开始搓泡泡。正当他一丝不苟地搓着裤腿上的泥土的时候,忽然从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弟,你得快点了。”
夷邕蹲在一旁,一边料理着自己盆内的布品,一边冲他说。
“我一会儿就洗好。”楼昫向他点点头。
“我不是说洗衣服快点。”夷邕啧了啧嘴,“我是说!你和什正应该再快点。”
“现在还不够快么?”
“不够。”夷邕加重了语气,煞有介事地向他道,“你这会就把那个小郎官忘了?”
听了夷邕的这句话,楼昫搓着裤脚的手陡然停了下来。
“你是说,太史令的公子?”
“对。”听到楼昫明白了他的所指,夷邕向后仰了几十度。
“是啊,楼兄,你得注意了。”旁边一直闷头不说话的小郑此刻也开了口。
楼昫动用他极度扩展的记忆,一下子就从脑海中回忆起来什正同司马郎中会面时的所有的场景。乐正什正虽然在四五天前才同他见过第一面,可是在她们两次见面言事的时候,乐正绫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她从未在通书什中展现过的——
一种过度的讨好,以至于谄媚。
在楼昫一贯的记忆中,从自己入通书什的第一天起,戴着青铜面具的什正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