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历五月下旬的热流当中,众人在下了伞盖车以后,并不敢在车前的日光下停驻太久。乐正绫带着士兵们聚到了王子邸大门的檐前,将赵司马交给自己的文牒从深衣内襟掏出,请应门的仆役前去传信。在等待传呼的间隙,一丛人被另外的几名仆人带进阴奥的接引室休息纳凉。
“这手下败将,威势还挺大呢。”夷邕说着。说是这么说,但是自己身居人家的屋檐下,气势首先就小了三分。他几乎是细声细气地把这话讲出来的。
这个语气和内容之间的反差引起了不少人的笑声。
“什副、阿楼,您们先前都在赵司马的府上,觉得这地界比起赵府来说如何?”
“都一样。”天依想了想,对何存说,“我们现在还没进他的邸里去,光看外墙和正门的话,都是栋楣华彩的,大体上一样。在制度上可能赵司马要高一些,但是他们居在长安,各项事务想来都更方便。”
“嗯。”楼昫也点头,“洛什副说得没错。具体的,我们得进了院里,再观察。”
通书什的什士们在室内休息了一番。未几,有僮仆入来答复:
“诸位爵士,请随我来。”
大家纷纷站起身,跟着这个小仆人往府邸的深处走。天依一边走着,一边观察浑邪王王子和其他匈奴贵族所居住的大宅院的建筑和装饰。她先前随骠骑将军北征的时候曾经在休屠王的行宫里参与过安抚匈奴贵族的宴会,草原上的行宫皆是毡帐,毛皮、金铜、丝绸等货物点缀其间,龙骨在室内空间的顶部伞状展列,非常整齐。而现在被俘虏到长安来的河西贵胄们,所处的房舍同他们先前所居的那种精致的穹庐是不同了,他们现在住的是固定的,相对来说永久性更高的汉式的宅第,由各种清宫洞室以院落为单位系联而成,在平地上铺张。这种宅邸更多情况下并不是追求单个建筑的极致精美或者宏阔,而是院落越多越大越气派。
“什正,和骠骑将军的官舍比起来,这地界又是如何?”有士兵一边走着一边咨询乐正绫。
“骠骑将军住的官舍,原本是给士郎们住的。他现在虽然贵为将军,但是没有从官舍搬出来。”
天依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来霍去病这几年说的名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意思是,我们将军的官舍还没有这好?”楼昫蹙起眉头,“那也……”
“不。”乐正绫摇摇头,“骠骑将军长期住在那官舍里,久而久之,肯定要加一些装修的。比如他的厅堂就做得不小,跟一般的官舍应该也有别了,我看着同这里的府邸没有太大的差别。”
“喔……”
什士们在数个正门之间穿行。他们此行是来公干的,有正规的文书和批准,故他们可以从正门一直沿着府邸的中轴线,直接进到正堂。在那里,今日的调查对象会齐聚在一块等他们。天依左顾右盼,发现时不时有仆人奴婢在场院的侧边穿梭忙碌,有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