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去找楼昫,和他一道给男家奴们教习拼音文字。在这三日的教学活动中,小楼仿着乐正什正的路数,创造了一套练习方式:家奴们分成数个组,互相在地上向对方写一些文书,让对方来认读。这为该套文字附加上了约定俗成的社会性。在家奴们的练习和书面交流下,这套拼音文字已经在这个小群体中正式地形成为一套文字——记录语言的视觉符号。
“现在这套文字,虽然大家识了多半了,大家还不能拿它同家人进行交流。”在今日份的新课业结束之后,楼昫秉着手上的树枝,同家奴们说,“因为文字跟语言一样,是要一个人识得,另外一个人也识得,才能沟通无碍。像我说一句匈语,你们就听不懂,因为你们不习得匈语。文字也是,你们识得了,你们的家人识不得,书信就还是难以此通。但是就你们之间来说,学了这一套文字以后,互相通信是无碍的。”
“是。那我们的文书今后怎么用呢?”那个蹲在最前面的年轻家奴一边用手搔着膝盖,一边问道。
“我可以用这种文书给你们抄写几部书,或者几篇文章,让你们来学。”楼昫说,“今后你们自己也可以这样同自己交流,如果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套书,那你们这一套在你们身边就越方便。”
“我们就是家奴而已,就算学了书和文章,目不识丁,在这个世上也无法更进一步。”
就某种程度来说,汉地的人对于读书的实用主义观点,也属于它流传千年的传统之一。
“至少可以养一下自己的气,或者知道往古的圣贤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楼昫说,“不过如果想以文字上进的,在课完这套文书以后,有想习字的,我也会每日教他。你们通了汉文字,那就不一样了。”
“小先生,我看就算啦。我们都是贱……”有家奴说道。
“我和洛什副也是贱籍。”乐正绫忽然从石头上坐起来,环顾了一眼众人,“我是被追了半年的盗贼,洛什副一开始就被卖到使君府上做奴才。贱籍没什么,不管是贱籍还是贵籍,都是两只耳朵一张嘴巴。就算是司马使君,他也是从边地一路上来的。”
听了这番话,打首的那个年轻家奴兴味大涨。他朝这位什官连连点头。
“我们人生天地间,总是要同诸多的困难险阻争斗。”乐正绫继续说,“就算机会再渺茫,也总是要争一回试一试。如果大家不是心底里有这样一股劲,又缘何聚集到这一块,听这位小先生讲课呢?”
“这什正说得是。”那名青年向他的同伴们吹乎道,“我们从前没有文书,书馆就算想进,也无钱可纳。现在小先生这么不辞劳苦,给我们教,几乎不收什么,大家得珍惜。我们以后不但要学,还要学得深,学到里面去呢!”
其他家奴们也应了声,横下心要跟着小先生和两位女什官学字。
乐正绫又慢慢地坐回那块石头上。楼昫顺着这个势,又带他们温习了许多用法,方才结束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