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风,万一干不过其他大家,又卖不好,赔了本,他是不亏,我们不得把身家都卖进去了么?”
“是这样。”
“所以我家是种了冬麦,两个息子正在田里照看呢。”她努努嘴,朝向户外。
“不过这样一来,村里种牧草、养羊的,不就被那家大户给独断了么?到时候他赚了大钱,其他人呢?”天依饮着水,问道。
“我们到时候也干点,他赚大钱,我们赚小钱。这样路走得稳重。”妇人道,“要不然时世不顺,他小亏了,我们大亏了,他能受得住,我们可不行。好不容易经营这几十来亩地,自己能靠这地吃饭,可不能像其他穷鬼那样把它玩出去。这是我夫婿说的。”
“看来这家的主人是一个稳重人啊。”天依的双肘靠着桌沿,“哎,夫人,你不是说对村里的情况不熟悉么?”
“当然不熟悉,尽是夫唱妇随罢了。”那中年妇人笑道,“而且有些事,活了这三十来年,该不明白的,有些也该明白了。”
“夫人有大智慧,主人也看起来是个会持家的。怪不得他能大冬天的到市集上换肉呢。”天依顺着夫人的笑面,称赞她们家的家风。
“就是前些年走错了一步。”女主人接着说,“那几年要是我们买点村里他人的地,说不定我们今年也能到族中去领那些草苗去。”
“村里的大户就是这么发家的么?”
“他更早一点,他是会给村里的人应急。”
“这么个应急法?”
“就是借贷给别人。不过你们知道的,那些下苦人嘛,没一双好手,债总是越欠越多的。既然越欠越多,那他们过意不去,也只能将田抵给放贷的人。”
“这农民的生活要是好了,他们也不至于去放贷啊。”
“穷人总是有一万个法子把生活过差的。”
“比如有什么法子?”
“比如说,我家经营得还好,现在还有良田劣田几十亩,也还耕得过来,也无什么病灾。”
“换句话说,就是村人许多是有病有灾的,然后失去田亩的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那妇人道,“李树对面有个叔公,他家在村里都算打赤脚的。他小时候还吃得够,后来家里不知道害了什么病,先后死了三个人。前脚刚把丧事做完,后脚又要做丧事。又不能不做。死的人里面,还有两个壮劳力。”
“就因为这件事,致贫了?”
“又要出丧,田里又少了人,当然就需要把多余的田给空给有力种的人了。这一空,家里田就少了,耕着也不够了。”
“这就开始了。”乐正绫顺着接了一句。
“是。”
“是这样啊。”天依蹙眉,“不过这种情况,一口气家里少了三个人,总是不太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