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关中即将展开的农牧轮作有帮助,倘若秋季被俘过来的真的有什么牧羊的大师,为畜牧业、养殖业提供宝贵的经验,那关中这个产业的路就能走得更顺了。
河西贵族并不像汉地的儒生、公卿一样那么远离劳动现场——当即就有一些做过长老的小王、都尉,代他们的专业户滔滔不绝地讲起牧羊需要的一些要点来。天依一边专心致志地听,一边将这些点子挨个记录。
譬如,草原上让羊群繁衍后代的时间,都有讲究。天依原以为羊羔和人一样,不论哪个季节生下来,影响不是很大,但是经在场的行家们指点,她才知道,草原上新出生的羊羔是以冬春之际,腊月和正月出生的羊品质为优。这个时节出生的小羊,虽然初生的时候牧草枯槁,但母乳充足,不热;待到长大一点时,摆脱了母乳,春草又刚好长起来,这样营养就得到了接续,发育最良。迟几个月生的羊羔,母乳就热,又尚不适合吃草,就白白浪费了牧草肥沃的季节;而早一些生的羊羔,过冬又是个问题,且断奶之后没有足够营养的草吃。总之,羊羔是冬末春初出生的最佳。
“这其中的学问真的是很深啊!”天依慨叹道,“牧羊真有大学问。”
听完翻译后,那个向天依介绍羊羔的老长老向后仰了仰,捋着胡子乐呵起来,像是一个经院学者面对什么都不懂的修辞学徒露出优越感。被耕田的人们俘获,寄居在城圈里的当下,也只有今天这个机会,他能够对不懂畜牧而兵强马壮的人展现出智者教育愚者的优越感了——虽然面前的两个人也并非汉地之人,而是来自海上。
“那你们为了保障这羊在冬月出生,有没有什么办法?”乐正绫继天依问他。
问到解决手段的时候,长老却摇了摇头。看起来他们还没有办法拦阻羊的繁育活动,所以一年中出生的羊羔优劣皆有。也许并不是没有办法拦阻,而是没有条件拦阻——如果他们有纺织的条件,将几百头羊的腹部都盖上布,制作专门的羊衣,冬时再将羊衣散开任凭繁殖,那么羊群的生育活动就是可以控制和规划的。传统畜牧业走向现代畜牧业就是人类不断地控制繁殖行动的一个过程。顺带着,这也能给汉地的纺织业提供一个新的销路——虽然这个时代还有“百姓衣牛马之衣”的情况。
阿绫便将羊衣的点子给出来讨论。那老长老喝了一口酒,连连摆手,说制作羊衣太费布了。看来她的猜测没错,主要是物质条件有限。
不过用来制造羊衣的并不是只有织物。只要能用竹条编一张篾网,盖在羊腹那里,也能起到相应的效果。实在不行,公母分牧、分圈也能解决。估计农民结成合作社以后,能有条件来做这些事。
除开生育问题以外,过冬、牲畜的健康也是草原畜牧业所时常关注的。而过冬这个话题仍然对公羊有一些依赖性——按草原的普遍看法,公羊是给母羊注入生命的,但如何注入是个难题。拿公羊的数量来说,羊群中公羊如果一多,就会角抵相伤;太少的话,一些母羊又不容易